《红楼梦》喜欢以花喻人,另一部写女性的书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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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喜欢以花喻人,另一部写女性的书也是如此

图片:《红楼梦》

同是以花喻人,《红楼梦》与《源氏物语》有何不同?

知乎用户,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以我的理解,“以花喻人”的意思是直观而浅显的:用娇美的花朵来比喻美丽的女子——这是文学作品中一种常见的修辞手法。这种手法形象、生动,在中国和日本,都有比较长的历史可循。

譬如《开元天宝遗事》中,唐明皇称杨贵妃为“解语花”;

譬如《堤中纳言物语》里,有一篇<花团锦簇女御>,就是女官们将自己服侍的各位女御(天皇后妃名称)比作不同花朵的故事。

然而,“以花喻人”这一点在我看来,只有比喻是否生动形象的区别,以及比喻用得明显或着隐晦;究竟从哪里看得出来有表面和深刻的区别呢?我深深地不解啊!

为了论证这一观点,我从《红楼梦》和《源氏物语》中,分别选出作者以花喻人、描写书中两位第一美女的经典段落,以及颇有代表性的以花喻人的地方,和大家一起看一看——究竟有没有表面和深刻的区别。

 第一轮:黛玉[3] Vs 紫姬[2]

姣花弱柳 与 山樱

《红楼梦》第三回: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露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

《源氏物语》第二十八回:但见有一个女子坐着,分明不是别人,正是紫姬本人。气度高雅,容颜清丽,似有幽香逼人。教人看了,联想起春晨乱开在云霞之间的美丽的山樱。娇艳之色四散洋溢仿佛流泛到正在放肆地偷看的夕雾脸上来,真是个盖世无双的美人!

黛玉和紫姬的美自然是不一样的,可她们在作者的笔下,都美到了撼动人心的地步。要说不同之处么——文笔不一样、花不一样(废话!拖下去砍了!=皿=)。

正经点儿说来,《红楼梦》是曹公借宝玉的眼睛,将黛玉不同的仪态比喻为不同的花木——娴静伫立的时候,她像一株娇弱的鲜花临水照影,行走的时候,她又像一株孱弱的柳树在风中徐徐拂动——“姣花照水”“弱柳扶风”这八个字,恰如其分地描写出了林黛玉柔弱但极其优美的风姿,像仙女一样惹人怜爱。而《源氏物语》中的紫姬,她和林黛玉不同,是一位非常健康且美丽的女子。所以紫式部借夕雾的眼睛,将紫姬的美貌比作春霞之中烂漫的山樱——我认为这个比喻不但形象,而且妙极——樱花的清丽、优雅、娇艳,与紫姬的美相得益彰;更妙的是作者再比喻的同时还用到了拟人,让我们在阅读的时候,好像都感到那绝代的美艳如同花香一般拂到了脸上。

? 总结:《红楼梦》写得比较简略,但总结得极好,可谓点睛之笔;《源氏物语》写得比较详细,但文笔优美、描写逼真,读之口齿噙香。

(除开文笔的区别,谁能说哪个更表面?哪个更深刻?)

第二轮:黛玉[3] Vs 紫姬[2]

芙蓉 与 樱花

《红楼梦》第六十三回:黛玉默默的想道:「不知還有什麼好的被我掣著方好。」一面伸手取了一根,只見上面畫著一枝芙蓉,題著「風露清愁」四字,那面一句舊詩,道是:

莫怨東風當自嗟。

注云:「自飲一杯,牡丹陪飲一杯。」眾人笑說:「這個好極。除了她,別人不配作芙蓉。黛玉也自笑了。

《源氏物语》第三十五回:紫夫人穿的大约是淡紫色的外衣、深色的礼服和淡胭脂色的无襟服,头发异常浓密,柔顺地堆压在肩背上,和身材大小恰好相称,但觉全身十分匀称美满。若要用花来比方,可说是春天的樱花,然而比樱花更加优美,这容颜实在是特殊的。

我很喜欢《红楼梦》中群芳夜宴抽花签的安排——花与人相映成辉,题词异常生动,背后的旧诗还昭示着每人的命运,实在是曹公巧尽心力的安排。清水芙蓉,风露清愁,每每读到这里我都忍不住喟叹:太像黛玉了!果然是只有这样脱俗清丽、不同凡响的花朵,才配得上世外仙姝林黛玉啊。

同时我也一样喜欢《源氏物语》中女乐会上对四位弹奏不同乐器的美人的描写——从服饰搭配看出各人不同的性格与品味,从头面与身材的姿态看出她们各不相同的美丽,以及最后用别出心裁地用一种花来比拟她们优美的身姿,仿佛隔着书页都能窥见花姿、闻见花香。

? 总结:《红楼梦》将人物姿态、性情、命运三者汇集到一支花签上,不可谓心工不巧妙;而《源氏物语》以一种花来将一个人的美丽与性格做了十分神似的概括。

第三轮:湘云[3] Vs 玉鬘[2]

芍药 与 棣棠(山吹)

《红楼梦》第六十二回:果見湘雲臥於山石僻處一個石凳子上,業經香夢沉酣,四面芍藥花飛了一身,滿頭臉衣襟上皆是紅香散亂,手中的扇子在地下,也半被落花埋了,一群蜂蝶鬧穰穰的圍著她,又用鮫帕包了一包芍藥花瓣枕著。

《源氏物语》第二十八回:他忽然想起,此人的姿色好比盛开的重瓣棣棠花,带着露水,映着夕阳。用春花来比喻,虽然与这季节不符,但总有这样的感想。花的美色有限,有时还交混着不美的花蕊。而人的容颜,其美实在是无物可以比拟的。

虽说湘云在夜宴上抽到的花签是海棠,我却总对她醉卧眠芍的一幕念念不忘:因薄醉而泛起红晕的脸颊,埋首在一片芍药花海里,嘴里还念叨着一支酒令,一任娇艳浓香的花瓣拂了一头一身——若以“有情芍药含春泪”来比喻湘云,我觉得再形象不过了。

再看《源氏物语》这一回,明确地以棣棠(又名山吹)来比拟玉鬘的美貌,更妙的是还用了“带着露水,迎着夕阳”,又添了一重生动与美丽。我特别喜欢最后总结性的一句话:花的美色有限,人的容颜,其美实在是无物可以比拟的——所以称美人为“解语花”,唐明皇这位风流天子的确是想象力不凡呢。

? 总结:《红楼梦》中,以花喻人的描写比较隐晦、概括,留给读者无穷的想象空间;而《源氏物语》中,以花喻人的描写比较直接、详细,语言平添了烂漫与优美之感,让人回味无穷。

说到这里,我想很多知友恐怕都已经看出来——在“以花喻人”这一点上,《红楼梦》与《源氏物语》最大的区别,其实就是文笔。这一点再正常不过了:《红楼梦》创作于 18 世纪中叶,作者是中国作家曹雪芹;《源氏物语》创作于公元 1001-1008 年间,作者是日本作家紫式部,也是世界上最早的长篇小说。

时代不同,背景不同,男女不同,国家不同......唯一的相似之处,恐怕就是这两部小说都是描写了贵族阶层的爱情故事。所以,《红楼梦》和《源氏物语》在一种比喻手法上有所不同,我是丝毫不感到奇怪的;并且,我不认为这一点是这两部小说之间特别明显的、值得格外关注的差异点。

同样是以花喻人,《源氏物语》和《红楼梦》给人不同的感受的来源,莫过于花的名称带给人的感受。《红楼梦》中的花名富有中国古典韵味,而《源氏物语》中的花名颇有异域风情

——中日两过对花的喜好和称呼本来就有所不同,这很奇怪吗?

来体验一吧:

※《红楼梦》中出现过的花名:

绛珠仙草、芙蓉、牡丹、桃花、杏花、李花、海棠花、芍药花、荼蘼花、并蒂花、菊花......

※《源氏物语》中出现过的花名:

桐花、牵牛花、藤花、夕颜花(中文:葫芦花)、朝颜花 / 槿(中文:木槿花)、桦樱、山樱、橘花、蔷薇、水晶花、红叶、龙胆、桔梗......

不得不承认:名字不同,听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所以,题主不要想太多了~

另外,我想 @蔓玫@噙影:你们的答案都很棒,但有几处似是误解了作者原意的地方,可以和你们一起讨论下吗?

 一、紫式部以紫藤喻藤壶皇后、以桐花喻桐壶更衣?

蔓玫:源氏物语:藤壶&紫藤。比之泡桐,紫藤在日本文化中被认为是更加「高贵」「优雅」「不凡」的存在。正如藤壶妃子比之桐壶更衣,出身更为尊贵,也更具皇后气度。

噙影:桐花易生,不够高贵,而桐壶更衣也终于由此抑郁而亡。取代她的是藤壶女御,紫藤在日本是高贵的象征,而藤壶女御是什么人呢?是先帝的四公主。

首先,《源氏物语》的作者紫式部在全文之中,从未有过以桐花比喻桐壶更衣、以紫藤花比喻藤壶女御(藤壶皇后)——她们名字的是由居住的宫殿 + 后宫位分来命名的。

《源氏物语》创作的时代决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书中的女子都没有出现过她们的真正的名字,而是以花草、诗词、住所、风景、地理位置等等来命名的。我稍微总结一下(可能不全):

以花草命名:紫姬、轩端荻、槿姬

以地方命名:明石姬、筑紫舞姬、明石皇后

以宫殿和住所命名:桐壶更衣、弘徽殿女御、藤壶女御、六条妃子、花散里

以风景命名:胧月夜

以父兄的官职命名(女官尤其常见):紫式部、清少纳言、和田式部、小宰相、中将君

另外,平安时代的后宫位分是这样的[4]:

中宫:等同于皇后

女御:平安时代为仅次于皇后、中宫的位号。

更衣:平安时代以后为位次于女御的位号。

※ 御息所:平安时代以后,产下天皇子女的妃嫔,在口语上称做御息所;后期,皇太子妃、亲王妃、王妃亦称之为御息所。

※ 御匣殿:负责缝制、藏放天皇衣物的女官机构,该机构长官称为御匣殿别当,平安时代后期御匣殿也成为天皇妃嫔的称号之一

※ 内侍司:在典礼、节庆时担任引导,平日负责奏请、传宣等职务,近似于天皇的秘书。又称作尚侍所。

在这之中,内侍司的位分又如下[5]:

尚侍:内侍司长官,定员二名,官位相当为从五位或从三位。尚侍多由摄关家之女担任。原本,奏请、传宣的职务只能由尚侍担任,典侍则无资格,但平安时代中期后,尚侍成为天皇的妃嫔,因尚侍的职务改由典侍担任。

※ 典侍:内侍司次官,定员四名,官位相当于从六位或从四位。典侍多由以大纳言、中纳言为主的公卿之女担任。

※ 掌侍:内侍司三次官,定员正官四名、副官二名,官位相当约从七位或从五位。尚侍、典侍侍妾化后,掌侍成为内侍司实际上的最高长官,并改称勾当内侍,官阶也提升到从二位或从三位。奏请、传宣一职亦改由勾当内侍担任。

※ 女孺:内侍司下级女官,定员百名,负责一般雑务。

——废话了这么多,是为了介绍一下这几位在源氏的生命中占有极重分量的女性,她们作为天皇后妃的身份。

接下来就是平安王朝的后宫御所——七殿五舍[6]

清凉殿和后凉殿为天皇的居所。“七殿五舍”就是指天皇生活的后宫。

七殿:弘徽殿、承香殿、登华殿、贞观殿、常宁殿、丽景殿、宣耀殿

五舍:飞香舍(藤壶院)、凝华舍(梅壶院)、袭芳舍(雷鸣壶)、昭阳舍(梨壶院)、淑景舍(桐壶院)

七殿先建,五舍后成,总体说来,七殿的规制要高于五舍。

其中五舍的别名都很有意思:

飞香舍:因宫院内植藤花,又称“藤壶院”。

凝华舍:因庭中种有红、白梅,又称“梅壶院”。

袭芳舍:因庭中放置有遭落雷袭击而烧毁的巨木,故又名“雷鸣壶”。

昭阳舍:因庭中种有梨树,又名“梨壶院”。在平安时代,宫中以此处作为东宫御所。

淑景舍:因庭中种有桐树,故又名“桐壶院”。

当时,天皇住在清凉殿,与之毗邻的飞香舍(藤壶院)和弘徽殿就成为了皇后或身份较高的女御居住的地方;相应的,与清凉殿距离较远的淑景舍(桐壶院)就成为身份较低的女御或更衣等的住所。

每一日,天皇会招一位嫔妃到清凉殿侍寝,像源氏的母亲桐壶更衣这样,住在离清凉殿最远的桐壶院,她就必须要经过其他嫔妃的宫殿和重重回廊板桥才能到达清凉殿,于是就有了书中开头的情形。而右大臣之嫡长女弘徽殿女御,以及先皇四公主(皇后所出)藤壶女御,她们因为身份高贵、备受宠爱,分别住在弘徽殿与飞香舍,前往侍寝都是十分方便的。

重点在这里:

当时的习惯是——人们称呼后宫妃嫔的方式是“所居殿名 + 位分名称”——和把她们比作哪种花朵没有半分关系!

左:桐壶更衣,右:藤壶女御[1]

桐壶更衣:居住在淑景舍(桐壶院)的更衣(天皇低位分嫔妃名)。

藤壶女御:居住在飞香舍(藤壶院)的女御(天皇高位分嫔妃名)。

(这里需要注明一下,《源氏物语》我采用的是丰子恺先生的译本,他将藤壶女御也称为藤壶妃子)

在文中,随着时代的变迁,源氏的独生女儿——明石小女公子——她以皇太子妃的身份进入后宫,就住在桐壶院。那时候人们既称她“明石女御”,又称她为“桐壶女御”,即住在桐壶院的女御。

同样地,在桐壶帝过世后,朱雀帝即位,他有一位血统高贵的妃嫔就住在飞香舍(藤壶院)里,人们也延续这一习惯,继续称她为“藤壶女御”,又是一位住在藤壶院的女御。这位女御为朱雀帝生下了三公主,她在后面成为源氏的正妻,在此不表。

换言之,只要是平安王朝,凡是住在桐壶院的更衣,都可以被称为“桐壶更衣”;同样地,凡是住在藤壶院的女御,都可以被称为“藤壶女御”。

? 总结:紫式部并没有用桐花来比喻桐壶更衣、或是用紫藤花来比喻藤壶女御。桐壶更衣、藤壶女御.....这类名字完全就是一个后宫妃嫔的代号,只与居住的宫殿和位分有关,与以花喻人几乎没有关系可言。

二、紫藤高贵,桐花不够高贵?住在桐壶院不如住在藤壶院身份高贵?

也对,也不对。

关键是看这些女子到底是天皇的妃嫔呢,还是皇太子的妃嫔。

紫式部全文中根本就没有品评紫藤与桐花品格的任何文字作为证据啊~)

后宫分配宫殿的原则基本是这样:身份高贵的、得宠的住得近,身份卑微的、不得宠的住得远。

看一看七殿五舍的地图,我们很容易就发现,对于天皇的嫔妃而言,住在飞香舍(藤壶院)的显然比住在淑景舍(桐壶院)的来得高贵。正如以上二位的举证:

※ 源氏之母桐壶更衣,父亲已故,只是个大纳言,所以她入宫只能当个更衣,还被弘徽殿女御为首的一众嫔妃欺负到死;

※ 源氏之继母藤壶女御,贵为先皇四公主,母皇后,血统身份都高贵无极,即便父母双亡,她入宫便是女御之位,且因受宠迅速凌驾于太子之母弘徽殿女御的头上,最后当了皇后。

不过,这些都是建立在一个大前提之上——她们的丈夫,桐壶帝,是居住在清凉殿的天皇

换成紫式部笔下的今上为皇太子的时候,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平安王朝的东宫太子一般是住在梨壶院(昭阳舍)的,所以对皇太子的妃嫔而言,住在桐壶院(淑景舍)的一般都是身份高贵且得宠的。

证据呢?——源氏的独生女儿,后来的明石皇后[2]:

第三十四回:且说住在桐壶院的那位明石女御,即皇太子妃明石小女公子,自从入宫之后,一直不曾归宁。皇太子十分宠爱她,不许她乞假回家。

后台强硬、肚子争气、外加资质给力,明石小女公子入宫之后,几乎得到了皇太子的专宠,皇太子的子女们一大半都是她所出。皇太子即位为今上之后,立刻封她为中宫,在后宫的地位稳如磐石。

? 总结:桐壶院里住着的妃嫔是否高贵,主要看她的丈夫究竟是天皇,还是皇太子。

三、紫式部用紫藤比喻的,究竟是藤壶妃子,还是另有他人?

很遗憾,这就是我认为以上二位的误解之处。纵观《源氏物语》全文(除开<宇治十帖>部分):

第一、作者紫式部从未用紫藤比喻过藤壶女御(她和紫藤花的关系,仅限于前文中的宫殿名);

第二、作者紫式部用紫藤比喻的女性另有其人。

那么问题来了:色泽艳丽、花型优美的紫藤,紫式部用来比喻的是谁呢?

♥ 第一位——胧月夜[2]

朱雀帝尚侍兼宠妃,右大臣之六姬君,弘徽殿女御之妹

绝代风华,美艳无双,热爱书画的风雅之人

她与源氏的恋情轰动一时,亦是导致源氏遭受重大政治打击的直接原因

※ 第三十四回:异常美丽的黎明天空中,飞鸟千百成群,鸣声清脆悦耳。春花皆已散落,枝头只剩有如烟如雾的新绿。源氏想起:昔年内大臣举办藤花宴会,正是这个时候。虽然事隔多年,而历历回思当日情景,实甚可恋。中纳言君开了边门,准备送他回去。但源氏走到门口,又回转来,说道:“这藤花①真美丽啊!怎么会染成如此可爱的色彩呢!我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离开这花阴了!”他逡巡不忍进去。其时朝日从山间升起,灿烂的阳光照着源氏,使得他的容姿越发美丽,令人目眩。

注释:①以藤花比拟胧月夜。

——源氏物语第三十四题名为《新菜》,当中写得是朱雀帝出家之后,胧月夜尚侍退居到昔日的私邸。源氏对她念念不忘,于是在深夜前去和她幽会。按当时的男女恋爱习俗,夜深之时前往女家私会,天亮之前男方则必须离开,否则被认为失礼。双方离别时互咏和歌、畅叙情愫。

在黎明时分,源氏告辞离去,他看见枝头美丽的紫藤花正在盛开,其艳丽的花姿一如当年,于是命人折下来一枝藤花,送给胧月夜,并吟咏了一首和歌。根据注释我们可知:作者在此是借源氏之口,将美丽的紫藤花比喻为胧月夜。

♥ 第二位——明石小女公子 / 明石女御[2]

源氏独女,生母卑微,自幼由紫姬抚养成人

兼有源氏、紫姬与明石姬三人的优点,十分可爱迷人

她在成为皇太子妃后,将源氏一族的荣耀引至巅峰

※ 第二十八回:但见小女公子身穿淡紫色衣服,头发还没有长得同身体一样长,末端扩展如扇形。身材小巧玲珑,教人觉得可爱可怜。夕雾想道:“前年我还能偶然和她见面,现在比起那时来,她长大而美丽得多了。何况将来到了盛年,不知长得多么可爱哩。”倘把以前窥见的紫姬比作樱花,玉鬘比作棣棠,那么这小女公子可说是藤花。藤花开在高高的树梢上,临风摇曳的模样,正可比拟这个人的姿态。

——这个时候,明石小女公子刚刚八岁。她同父异母的长兄夕雾看到了她行走时的模样,觉得美丽极了,加上她刚好穿着淡紫色的衣服,于是作者便借夕雾的眼睛,将她比作了藤花。不仅如此,紫式部还刻意描摹了藤花开在高枝上迎风摇曳的美姿,借此来赞颂明石小女公子的可爱。

※ 第三十五回:明石女御容姿与三公主一样优雅,而艳丽之相较多。举止端详,气品高贵,好比盛开的藤花,当夏日群花零落之后,独自在晨光中开颜发艳。

——这一处描写是我在全书之中非常喜爱的。基因上继承了源氏与明石姬的美貌,明石女御生得就非常艳丽动人;而自由承欢于紫姬膝下,让她的举止和气质都显得高贵。紫式部在此处描写上,几乎将紫藤花与明石女御互相辉映,让她们的优点融合为一体,可以说是全书中以花喻人做得很棒的一处范例。

♥ 藤壶女御[2]

桐壶帝的皇后,先帝四公主,源氏的继母与初恋

倾国倾城,有“昭阳妃子”的美誉

源氏终其一生都忘不了的人

说起藤壶女御,她的容貌酷似源氏的母亲,桐壶更衣,也是一位倾世美人。

然而不知是为了避讳、为了突出她在源氏心中的独一无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作者紫式部从头至尾都没有用过任何一种花来比喻她的美貌。为了证明这一点,我把文字和藤壶女御的容貌描写的有关段落都搜集在下方:

※ 第一回:

这典侍奏道:“妾身入宫侍奉,已历三代,终未见与桐壶娘娘相似之人。惟有此四公主成长以来,酷肖桐壶娘娘,真乃倾国倾城之貌也。”

只有这位藤壶女御年龄最幼,相貌又最美,见了源氏公子往往含羞躲避。

上常谓藤壶女御名重天下,把她看作盖世无双的美人。但源氏公子的相貌,比她更加光彩焕发,艳丽动人,因此世人称他为“光华公子”(光君)。藤壶女御和源氏公子并受皇上宠爱,因此世人称她为“昭阳妃子”。

※ 第五回:

但此人生性温柔敦厚,腼腆多惰。虽然伤心饮恨,其高贵之相终非常人可比。

到了七月里,藤壶妃子回宫。久别重逢,皇上见了她觉得异常可爱,恩宠不可限量。她的腹部稍稍膨大,因怀孕呕吐而面容消瘦,然而另有一种无可比拟的娇艳之相

※ 第十回:

但见她脸向着外方,娇声地说:“我现在还很难过,看来活不下去了!”那侧影之优美,不可言喻。侍女们拿些水果来劝她吃,盛在一个形似盒盖的盘子里,式样非常雅观。但藤壶皇后看也不看一眼。她只管悲叹尘世之艰辛,悄悄地耽入沉思,那样子实在可怜。源氏大将想道:“她那头容秀美,发光艳丽,长长地披散下来,竟和西殿里那个人完全一样。年来我有了那个人,对她的恋慕之心稍稍忘怀。现在一看,二人果然肖似之极。”他确信紫姬可以略慰他对藤壶的相思。又想:“气度之高雅与神色之矜持,两人也完全一样。然而,或许是心情所使然吧,我这个自昔倾心恋慕的人儿,更富有盛年的娇艳。

※ 第二十回:

源氏公子对紫姬说:“前年藤壶母后曾在庭院中造一个雪山。这原是世间寻常游戏,但出于母后之意,便成了风流韵事。我每逢四时佳兴,想起了母后夭逝,便觉得遗恨无穷,不胜悼惜。母后总是异常疏远我,因此,我不能接近她,详悉细情。然每次在宫中渴见,母后总视我为可以信赖之人。我也多多仰仗于她,凡事必向她请教。她对人虽不能言善辩,然而言必有中。即使寻常细事,亦必安排妥帖。如此英明之人,世间岂能再得!她秉性温柔沉着,其敦厚周谨与风韵娴雅之处,无人可与并比。

? 总结:藤壶女御的确为《源氏物语》书中的绝代佳人,然而紫式部并未有过以花比喻她的任何描写;相反地,作者以藤花比喻的美人是另外两位——胧月夜和明石女御。

四、紫草到底是比喻的紫姬还是藤壶女御?

噙影:紫姬先是若紫小草,以若紫与紫藤之近对应身世与藤壶有关。

回到书中第五回,原文是这样的:

源氏公子此后两三天不进宫,专心和紫儿作伴,使她稔熟起来。他写许多字,画许多画给她看,就拿这些给她当作习字帖和画帖。他写的、画的都很精美。其中一张写的是一曲古歌:“不识武藏野,闻名亦可爱。只因生紫草,常把我心牵。”①写在紫色纸上,笔致特别秀丽。紫儿拿起来看看,但见旁边又用稍小的字题着一首诗:

“渴慕武藏野,露多不可行。

  有心怜紫草,稚子亦堪亲。”②

  源氏公子对她说:“你也写一张看。”紫儿仰望着源氏公子说:“我还写不好呢!”态度天真烂漫,非常可爱。源氏公子不由地满面堆上笑来,答道:“写不好就不写,是不好的。我会教你的。”她就转向一旁去写了。那手的姿势和运笔的方法,都是孩子气的,但也非常可爱,使源氏公子真心地感到不可思议。紫儿说:“写坏了!”羞答答地把纸隐藏起来。源氏公子抢来一看,但见写着一首诗:

  “渴慕武藏野,缘何怜紫草?

  原由未分明,怀疑终不了。”③

注释:

  ①武藏野地方多紫草.故紫草称为“武藏野草”。此古歌见《古今和歌六帖》。

②武藏野和紫草比喻难见的藤壶妃子。稚子指与藤壶有血缘关系的紫儿。

  ③此诗暗指紫儿不懂得源氏对藤壶的关系。

——从源氏的诗和作者的注释来看,以武藏野的紫草比喻藤壶妃子,以稚子比喻紫儿(也就是后来的紫姬)。所以,紫儿与藤壶的血缘关系的体现,应该是稚子与紫草的关系,而非紫草与藤花的关系。加上前文已经论证了,藤壶妃子其实与藤花没有什么直接比喻关系哒。

以上:)

Reference

『1』The Tale of Genji Asakiyumemishi Illustrations OOP 1984 / 大和和纪

『2』《源氏物语》大和和纪 / 绘 章世菁 / 等 译 1999-3-1,山东文艺出版社,ISBN: 9787532918386

『3』《红楼梦》电影,1987 版,导演: 王扶林,编剧: 曹雪芹 / 周雷 / 刘耕路 / 周岭,豆瓣链接:douban.com 的页面

『4』后宫:日本wikipedia.kfd.me 的页面

『5』内侍司:wikipedia.org 的页面

『6』七殿五舍:wikipedia.kfd.me 的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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