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坦布尔·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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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坦布尔我去过三次,第一次是去见我的土耳其朋友,第二次则是携眷故地重游,第三次去做一个小手术。来来回回,我对这个城市也算是比较了解。然而要把对伊斯坦布尔的感受写出来,我又犯难了。从去年开始我擦擦写写,重写了好几次,始终也没有成文。只好作罢,不如信马由缰,零散地写一点吧。

就跳过长篇累牍被人写了又写的城市历史和文明,直接来说说我对伊斯坦布尔的第一印象。我无法不把这城市和土耳其人联系起来,因为生活中有认识不少土耳其人,同事也好,情人也罢,土耳其人的生活举止让我对土耳其有了一个整体的印象,偷学了几句土耳其语,我便杀向了伊斯坦布尔。这座有着一千五百万人口的巨型城市,有两座机场。我两次去土耳其都是在亚洲区的萨比哈·格克琴国际机场降落,又都是在欧洲区阿塔图克国际机场飞回。伊斯坦布尔是唯一一座跨越两个大洲的城市,主要的景点和商业区都在欧洲一侧。于是下机之后,我都要坐机场大巴花一个多小时到市中新城区的塔克西姆广场,由此再探伊斯坦布尔的腹地。

从机场到塔克西姆广场,沿途高楼林立,不少人家还挂上星月旗,足见土耳其人的爱国和骄傲。高楼之多,密集程度让我怀想起国内的大城市,土耳其的蓬勃经济在这里得到了最大的体现。单伊斯坦布尔的出口量,就占到土耳其的一半。伊斯坦布尔吸引了土耳其各地的年轻人过来就业,从经济体量来说的确是一座和北京上海可以比较的大城市。欧洲各国眼红土耳其高速的经济增长,只能用暧昧的政治手腕拒之于欧盟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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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斯普鲁斯海峡劈开了伊斯坦布尔的两翼,西翼的欧洲区又由金角湾劈开,分成了老城区和贝伊奥卢。老城区横陈着奥斯曼帝国的遗梦,诉说着这城市辉煌的曾经。到了贝伊奥卢,你会发现这是城市的心脏。商业区住宅区在高地错落的地势上傍着海峡勾出一幅幅绝美的画面,若是你恰好在连接亚洲区和欧洲区的桥上驶过,你一定会为此刻的风景赞叹。热辣的阳光,湛蓝的海,点点的帆,错落的房屋,散落的清真寺,还有什么比这自然与城市的完美结合让人感慨呢?这钢筋水泥和海天辉映之景,恐怕我只在里约热内卢也影绰见过,光这点就得让太多太多城市自愧弗如,妒意横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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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脚丈量伊斯坦布尔并不容易。我第一次到伊斯坦布尔的时候是八月,热浪袭人,而我又自信地以为这点太阳算什么,比得过我老家南方夏日里酿造45度气温的骄阳吗?于是我在伊斯坦布尔的街道自信地走着,仿佛阳光只不过会把我独行的勇气炙烤膨胀。这是一种危险的自大,事后活该我被烈日晒成了小黑人。然而即便如此,我在这城市里自己走路的快乐,是无与伦比的。我住在贝伊奥卢塔克西姆广场附近,去老城总是要去卡巴塔士站换乘,而塔克西姆和卡巴塔士站存在一个高低差,所以交通工具是一个很大的地下缆车。转轻轨之后,经过加拉塔附近的加拉塔桥,便来到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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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不愿承认,可伊斯坦布尔仍然是一座聒噪的城市。我习惯了欧洲的城市,习惯了井然的秩序,习惯了稀疏的人流。可在伊斯坦布尔的老城,我迷失在香料,人海和喧嚣里。加拉塔桥上有几百人在垂钓,不管不顾汹涌的车流;桥下的海鲜餐厅的招徕顾客的伙计们,用尽了毕生的绝学,集说学逗唱威逼利诱之大成,势必将每位过往行人拦下。就算你躲过了重重机关,你会又误入香料市场,在那里被人流挤到内伤。这座城市混合着说不出的气味,是香料,古龙水或者是人的体味,使你突然目眩神迷。Sugar and Spice,正如这个伊城的gay吧名一样,远古的贸易在这里交汇,催生了这里的文明和习俗。于是五颜六色的香料和形形色色的坚果干果,会让你感觉这祖先走出来的丝绸之路,终于有了伟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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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普卡匹皇宫,蓝色清真寺,索菲亚大教堂,地下水宫,香料市场,大巴扎,这些名字背后的意义,我都在古城一一领略。当然,我同时还领略到了形形色色的土耳其人。他们有的热情好客,也有的狡黠贪财,有的淳朴善良,也有的作奸犯科,这里的骗局数不胜数防不胜防,来之前我就已经谙熟于心,朋友和我却依然都栽过跟头,看来在这里还是需要万分的谨慎,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关于具体的scam手法,还是请君自行查阅吧。

我当然不想因为一些污点就毁坏我对伊城的印象,尽管这里的人们卫生习惯还是不够好,可是看看中国我又能说什么,尽管这里有胆大包天的骗局和违法行为,可是看看巴西我又能说什么。讨厌一个城市的理由可以有很多,可爱上它只需要一个便已足够。"Istanbul, they call it chaos, we call it home." 我在一家餐厅的结账小盒子上,看到这里的人们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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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座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你都有可能被成群的野猫们勾魂摄魄。这是个妖艳的猫都,人们爱养猫,猫儿也黏人。特别是在贝伊奥卢的Karak?y到Kabata?一线,你会在石阶上的民居附近看到好多好多的猫,它们随意地观赏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我也感觉我变成了猫星人的午间娱乐,在一步一回中打发了我的下午时光。这里,你不但可以被猫调戏,还可以找到一些特别的餐厅,找到彩虹色的石阶。拾级而上,回首就是湛蓝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偶尔还有巨型游轮在这里靠岸,这样的惬意,你还奢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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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贝伊奥卢代表的是伊斯坦布尔现代生活的缩影,那么塔克西姆广场则是这个缩影的起点。它连接着伊斯坦布尔最繁华嘈杂的步行街Istiklal和夜生活区,蔓延一直到加拉塔,再向南连接老城区。而广场以北,则是伊城的新城区,就像每个大城市的新城区一样,高楼林立,商业繁荣。在贝伊奥卢的东岸,除了可以观赏金碧辉煌的多尔玛巴赫切宫,还可坐渡轮抵达亚洲区,亦可预定游轮去探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深处。当然,这两个都是必做之事。

坐游轮去博斯普鲁斯海峡深处是非常美的一件事,美到只让我觉得时间短。沿途风光太秀丽,还有城堡掩映,真是令人喜出望外。而到了一个小镇的时候,我下船散步,看当地的青少年们在海边游泳嬉闹,买一根雪糕,仿佛这时候心都要化了。而去亚洲一侧,本不在计划内,去过才发现物价比欧洲一侧低好多,购物选择也很丰富。不过一艘渡轮几里拉几十分钟的距离,亚洲这侧的世界似乎和欧洲藏着奇妙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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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时间,去王子岛吧!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岛,从Karak?y坐船过去也不远。岛上没有机动车,租自行车环岛游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当然这还是需要一点体力的。

至于夜生活,基友们请记住Tek Y?n,周六还是很值得去的。音乐很好,一种中东风的pop/techno的美妙氛围。

伊斯坦布尔有一颗蓬勃的野心,野心大到有很多地铁在建,规划图延伸很远,似乎比国内任何一个城市的地铁都要绵长。而现在在建的伊斯坦布尔第三座机场,年客运量将到到1.5亿乘客,成为世界上第一大机场。土耳其人爱好外表的风光,对奔驰的热爱已经狂热得让人难以理解,这好大喜功的面子工程,我有一种似曾相识感。

写了这么多,终究成了散记,用短短的文字来描述长久的触动,这本不现实。我想我总被这座城市无形牵引,冥冥中,已和她交浅言深。我看到这里历史的荣衰更替,也看到这里未来的风云变幻。日日夜夜,一千五百万人伴随着信仰慢慢睡去,又在繁音颂歌中匆匆醒来。就这样,她沉沉浮浮,在我们的聚聚散散中,偷走了我的喜乐,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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