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吃越吉祥

豆瓣一刻 豆瓣:慧芸 255℃ 评论

前几天看了一个小品,是云南一个卖米线的老板娘花姐亲身出演的。别家的米线30块钱一碗,她家的1块钱一碗——非常小的碗,说吃不满三十碗不要钱,这哄得很多想占小便宜的人跃跃欲试。但是,只要你不吃满30碗,她一定有办法再扣一小碗到你的碗里,还有很多的说辞:“种田流血汗,碗里不留饭!”“碗盖没盖好,说明没吃饱!”而最让人无法拒绝的就是那句:“米线细又长,越吃越吉祥!”

米线是温暖的食物,因为一提到米线就会想到热乎乎的鸡汤,面上浮着厚厚的鸡油,让送饭的女子不用担心午饭送到田里已经凉了。米线也是温和的食物,它不像碱面那样经过碾揉摔打,劲道十足;也不像蕨根粉、红薯粉那样有天生的胶质,QQ弹弹。它由大米制成,性子谦和,柔软吸味,老少咸宜,非常地好消化。胃肠舒适,心情就好,可不是越吃越吉祥么!

早餐吃米线,汤汤水水的,方便又暖胃。中午晚上如果不想正儿八经地吃米饭炒菜,也不妨去米线店来一碗,不过,当作正餐的米线,要比早餐时的内容要丰富许多。

单位对面有一家老鸭汤米线馆,小小的门店一隔为二,半间是后厨,半间是店堂。隔断是透明的玻璃,可以看见年轻的夫妇埋头烫煮和加料。玻璃板上开有两扇小窗洞,可以里外喊话。墙上贴着价目表,仔细一看才知道,店虽小,品类却很多呢。有老鸭汤米线,有鸭血米线,各种卤味如鸭翅、鸭掌、鸭头,还有卤蛋等等。据说鸭血米线很辣,所以我一般都选择老鸭汤的。倒不是我不能吃辣,只是觉得米线就是要喝汤的,太辣容易掩盖掉汤的鲜甜。

店堂实在太小,五六人人坐进去就会显得有些转不开。而老板夫妇对此好像并不在意,又或者,在意也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米线煮好,他们会从小小的侧门走出来,双手端到桌上。面前的这碗米线,碗是下尖上圆的,口径大,显得碗比实际更大。雪白的米线浸在乳白的鸭汤里,汤面上是半个卤蛋、几片鸭心、几根鸭肠、一撮香菜。接过一个如火锅汤勺差不多大的一个勺子,就本能地要先喝一口汤了。汤是清淡的卖相,浓郁的鸭味,可贵的是一点也不腥。以往在外吃的鸭子,都是重油酥炸,或者加很多的辣椒,又或者倒整瓶的啤酒压腥,很少会像吃清蒸鸽子一样吃清淡口味。但鸭汤的营养很多人都知晓一二,其“善补五脏之阴和虚痨之热”,还可以调理水肿。这家店敢以老鸭汤做招牌,确实还是下了一翻功夫的。

喝上几口汤后,胃口慢慢打开了,挑起一筷子米线吃。米线本身并无味道,搭配在什么样的汤里,它就有了什么样的性格。老鸭汤里的米线,同样有着祥和滋补的仪态。鸭心和鸭肠味道会比米线咸一点,卤得很入味,适合在清淡的碗里扮演提味的角色。也有爱吃这一味的人嫌碗里搭配得太少,另外叫一小碟的。至于卤蛋,还是不要戳散在碗里吧,蛋黄糊在白净的米线上,就显得不清爽了。

这一大碗鸭汤米线吃下去,整个人都慢下来了,胃里笃悠悠的踏实。还有一家的米线的风格就显得年轻得多,跳跃得多。在美团上购了美食券,来到这家装修得颇有小资情调的店里。淡黄的条形桌,墨黑的靠背椅,层层叠叠悬坠的吊灯。要不是靠近吧台的甜品柜旁边放了一排辣椒酱、海带丝、酱黄豆,还看不出这里是米线店,说是一间咖啡店还差不多。

可供选择的有土鸡、泡椒肥牛、麻辣牛肉、状元锅等口味。状元锅就是各种各样的食材都会放,麻辣牛肉就是很辣,有美团的评价是辣得受不了。泡椒肥牛是微辣,除了牛肉和相应配菜以外,还放了几颗泡椒。想来想去,出于对正宗吃法过桥米线的向往,我还是选择土鸡米线。

等端上来的时候,你会惊讶于这已经不叫一“碗”米线,而应该叫一“盆”!再看看内容,并不是像传说中的过桥米线一样有着厚厚一层鸡油,汤完全是清澈透明的,米线上极其肥美的是几块鸡大腿肉,鹅黄的鸡皮,粉白的鸡肉。围绕在鸡肉周围的,荤素俱全。有圆圆一片西红杮,两片嫩红的长方火腿肠,三五片带皮的黄瓜,一缕素白的金针菇,一束切得细细的蛋皮丝,还有一把小麻花!没错,就是油炸小麻花!

我扬声问柜台后年轻的老板娘:“你们是加盟的品牌,还是自创的做法?”她用细细的声音回答我是自创的。不尝味道,画面就已经很美了,让我怀疑老板是不是学过色彩搭配。不过,美食讲究色香味俱全,色字,始终是放在最前面的。

作为肉食动物,面对这满目的色彩,我还是首先夹起了一块鸡腿肉。这肉好像是在沸汤里略煮了就盛起来似的,绝对没有到酥烂的地步,顶多只有八分熟。本来觉得十分不习惯,但吃完一块之后,倒觉得这样稍稍费力才能嚼烂的吃法,更能吃出鸡肉本身的鲜甜。汤是高汤,但并不是鸡汤,这让我稍有些失望。但好在其他的配菜各有各的爽利与绵软,将米线单一的口感变得丰富而有情调。

我没有忘了拿小碟子舀一些免费的黄豆和海带丝。这家店自制的小菜和雅致的装修风格完全不同,走的是古朴的路线,一吃就是“妈妈的味道”,甚至是“奶奶的味道”。

吃这样的米线可以是独自一人,因为这么多种食材,这么大份的食物,这么温润的汤,足以让你专心地吃,忘了那些纠结于心的小情绪。吃这样的米线也很适合与闺密同往,一人点土鸡,一人点肥牛,各自吃着碗里的,还看着对方碗里的。最好还配上新鲜出炉的八卦,在疯癫与矜持、吐槽与会意中,快意地喝下最后一口汤,擦擦嘴唇补上口红,再入小店外那喧嚣的滚滚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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