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JK——日本女子制服的百年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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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放一下P站画手的图『女学生 制服の変遷的なモノ』,从右到左能够很直观的看出,从1900年到2000年一整个世纪的日本女子制服变迁。


百年JK——日本女子制服的百年变迁

图片出处

日本女子校服制度的形成

日本从明治维新之后,受到了欧洲文化的影响,开始重视女子教育、设置女子学校。

1883年(明治16年),东京建立了一个类似于沙龙的会馆——鹿鸣馆,在当时的外务卿井上馨的带领下,上流社会人士开始在公众场合穿着洋装。这个时期的男学生已经有了统一的校服(诘襟),在欧化风潮下,一些女子学校也要求学生穿着洋装。

“鹿鸣馆时代”一直持续到井上馨下台,欧化主义式微,随着中日甲午战争的开始,日本国家主义势力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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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馆时代的舞会

有人说女子将和服换成洋装,可谓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因为当时的洋装还保留着束腰、沉甸甸的裙撑等,穿着起来也是相当繁琐。而且紧身的束腰压迫内脏,对身体健康造成很大的影响。

十九世纪末期的日本,女性承担着孕育强健国民的义务,国家开始重视女性身体健康,鼓励开展体育教育。传统和服和洋装既压迫女性身体、又阻碍行动,改良服装势在必行。

当时的一位设计师山根正次曾对比过中日两国的女性服装,认为中国的在结构上更胜一筹。于是方便行动的“袴”作为女子校服流行起来,就是下图中服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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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袴是由中国绔而来,后来发展出了男子正装“马乘袴”,这时的袴是男装。女生穿袴的行为受到了不少保守派的抨击,于是女性教育家下田歌子设计出没有裆的“行灯袴”(像裙子一样的筒型)作为女袴。

起初只有有身份的华族才能穿袴,普通学生对于有贵族气息的袴十分憧憬。到了1899年(明治31年),学校规定普通学生穿袴作为校服,意味着贵族特权的淡化和女子地位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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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社会上出现模仿学生穿袴的行为,对“女学生”的声誉造成了负面影响。为了区分学生和非学生,也是为了起到约束和警醒的作用,1906年(明治39年)又制作了腰带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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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茶水附属中学的腰带徽章

除了腰带,各学校还会通过袴的颜色来区分学生,并在袴裾绣上白色或黑色的纹路,这种纹路被称为“袴章”。日本第一所定制统一校服的女子学校跡見学園,甚至还对不同年级学生的发型进行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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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形袴章和凹字形袴章

大正时期(1912年开始),学生开始穿皮鞋上下学,拥有一双皮鞋是一件非常“时髦”的事情。和服配袴、头系丝带、脚穿皮鞋成了当时女生的经典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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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画《窈窕淑女》截图,学校原型是跡见学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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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剧《多谢款待》描述的就是大正时期

有趣的是这个时期,女学生流行穿行灯袴配皮鞋,而男学生却经常用木屐配诘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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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款待》剧照,右二男主,右三女主

世界大战与校服洋化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以女性参战为契机,欧美国家将女性从紧身衣中解放出来,女性服装开始明显功能化、轻便化。深受影响的日本又开始了洋化运动。

1919年(大正8年),山脇女高的创始人山脇房子率先制定了洋装式校服,这款制服从灵活性和穿着体验上获得了很高的评价,而且定制价格也比和服便宜。这款校服是日本第一款洋装式校服,从1919年一直到使用到2013年,有着近百年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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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京都平安女学院采用一款类似水手服的连衣裙作为校服,1921年福冈女学院校长伊丽莎白·李也开始推行上下分体式水手服,这两款制服就是日本现代水手服的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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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为平安女学院,右为福冈女学院

随着穿洋服的学生越来越多,校园里服装的样式和颜色也越来越多,为统一着装,一些学校规定了标准洋服作为通学服,但是限制条件比较宽松。例如附属女高规定了五种标准服:两套夹克衫、一套水手服、两件连衣裙。

但是比起其他洋装,水手服更为受欢迎,当时的洋装式校服总是被人说是像售票员制服,甚至有学校(埼玉县立儿玉女子高)的学生集体向学校请愿将校服换成水手服。到了1930年代,日本的女子校服大部分都改为水手服。

御茶水附属中学1932年(昭和7年)规定水手服为校服,到现在仍然保留着当年的形制和腰带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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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导致日本物资匮乏,很多女学生失去了上课的机会,只能下田地或去工厂劳作。为便于劳动,水手服的半裙被像灯笼裤的劳动裤(もんぺ)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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堀北真希穿的裤子被叫做“もんぺ”

直到1945年,二战结束后,水手服才逐渐复苏(下图左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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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服的鼎盛期

1970年代,日本开始大量兴建学校,西装马甲、运动服等新型校服应运而生。一些制服品牌发现商机,开始找人气明星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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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的流行歌手樱田淳子和山口百惠

1980年代,日本少女偶像穿着水手服出现在大众眼前。

1982年,当红歌姬松田圣子演唱的《制服》中一句歌词“セーラー服着るのもそうね今日が最後なのね”(今天是最后一次穿上水手服吧)引发少女共鸣,当时的流行发型被称为“圣子头”。1985年,小猫俱乐部的成名曲《セーラー服を脱がさないで》(不要脱人家的水手服)到现在大家都耳熟能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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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圣子的“圣子头”发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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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水手服的伊藤つか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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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俱乐部算是AKB48的大前辈

1981年,一部改编自同名小说的电影《水手服与机关枪》(セーラー服と机関铳)横空出世,彻底颠覆了水手服的固有形象。主演药师丸博子穿着水手服长裙和红色高跟鞋的造型被奉为不良少女的经典形象,她拿着机关枪扫射四周后,说的那句“快感”更是成为了当年的热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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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改编自同名漫画的电视剧《太妹刑事》(スケバン刑事,又译飞女刑事、坏女孩刑警)播出,在1985-1987年间广受欢迎,女主角用溜溜球作为武器惩治犯罪的形象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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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左一是手拿溜溜球的太妹刑事,

左二、三是当年流行的“圣子头”,

右一、二为西式校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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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期《日本女子制服的百年变迁(上)》从日本校服制度的形成,讲到世界大战后女子校服的洋化,再到水手服的鼎盛时期。这一期,从水手服盛极而衰开始讲起——

我们先回到二战结束后,经历了战后重建的日本开始发展起来。

一方面受到西方文化的冲击,一方面人口增长导致教育选拔竞争激烈,学生与学校制度的冲突越来越大。

到了1960年代,日本连续爆发了两次学生运动,校服作为学校制度的象征自然是被学生抗拒的。至此,日本的大学和小学直接取消了统一校服的制度,其他学校也取消了校服配帽的制度(只有幼稚园还保留着戴帽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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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十年代的日本经济高速发展,人们的物质生活富足了,精神生活却开始出现问题。

这时第二次人口爆炸出生的人到了该上中学的年纪,学校之间争夺生源、考试选拔竞争激烈使得学校管理主义盛行。管理主义激起学生对制度的反抗,到了80年代愈演愈烈,甚至出现了学级崩壊的现象(意思是学生不听老师指挥,学校教育无法正常运作),学生之间的暴力行为也明显增加。1981年上映的《水手服与机关枪》颠覆了水手服的形象,也引发了一股不良少女的潮流,这股潮流加剧了校园暴力。

改造校服是成为不良的第一步

这个时期的不良们把裙子改长至脚踝,裤子改成肥大的灯笼裤,上衣要么超长或超短。当时的校服款式单一、容易修改,还有专卖不良制服的服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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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学生改造制服的原因,主要有三种说法:

一是模仿《水手服与机关枪》,显然这不是主要原因;

二是为了方便打架,短裙踢人容易走光,长裙打架没有顾虑,而且长裙里还能藏武器;

三是为了抗议水手服色情化而将裙子改长。(详见制服为何会与色情连结你接受这个大人的世界吗

长裙+短上衣是当时不良少女的标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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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画《福星小子》截图

不良少年会互相攀比裤子的宽肥程度,外套里一定要穿颜色鲜艳的衣服来彰显个性。(详见日本学生变形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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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学生为了让书包放不下课本,故意用铁丝将书包拧成薄薄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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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持续推进教育改革,对改造校服的这些现象加强学校服装检查,但是收效甚微。一些学校干脆放弃了传统水手服款式,转而设计西式校服。

西式校服取代水手服

80年代末期,高速发展带来的泡沫经济破灭了。

这时,制服厂家和品牌商联合举办了一场学生制服的时装秀,世界著名设计师森英恵和小篠順子参与设计。此举引发了名设计师设计品牌制服的热潮,让制服变的多样化的同时,也让制服的价格变得昂贵起来(日本校服是自费购买)。社会上传来废止校服声音,以千叶县立小金高校为代表的一些学校因此废止校服制度,但是入学率反而降低了,最后不得不又恢复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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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型的西式校服好看、且不容易修改,拥有漂亮校服的学校更吸引生源,学习风气上升又使得改校服的行为减少。其他学校也跟着更换校服,西式校服就这样逐渐取代了传统校服。

以下是森英恵和小篠順子的部分作品,有一些是水手服与西式结合的新款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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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英恵部分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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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篠順子部分作品

泡泡袜和GAL

如果说80年代的女高中生标志是水手服,那么90年代的女高中生标志就是泡泡袜,当时有超过九成的女高中生穿泡泡袜。即使学校禁止,也有学生在放学后将直筒袜偷偷换成泡泡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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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s末~90s时期的校服,左边四人都穿着泡泡袜

从1995年开始,一群有着茶色长发、皮肤黝黑、穿着迷你裙和泡泡袜的女高中生(上图左一、二)在涉谷出没,她们被称为GAL。GAL的日文是ギャル,取自英文单词girl的日语发音,中文翻译为辣妹。

GAL年历表:


百年JK——日本女子制服的百年变迁
百年JK——日本女子制服的百年变迁

GAL第一代教主是安室奈美惠,在1995年成为独立歌手后人气高涨,小麦色皮肤、茶色长发、迷你裙、厚底鞋的形象立即受到女孩们的追捧。因为她的粉丝被称为アムラー(amula),又喜欢模仿她的装扮,アムラー就变成了早期GAL的风格,这个词还成为了1996年日本流行语top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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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绳出生安室奈美惠肤色黝黑

后期还出现了把脸涂黑、画上白色眼线和白色唇膏的ヤマンバ(yamanba,山姥辣妹),这种辣妹现已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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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期风格走偏的山姥辣妹

在黑辣妹的打扮越来越诡异的时候,GAL第二代教主滨崎步出现了!白皙的皮肤、浅金色的头发获得了不少辣妹的支持,白辣妹(白ギャル)也从2000年开始流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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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滨崎步把GAL审美掰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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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辣妹

2005年,幸田来未成为了第三代GAL教主,アゲ嬢(agejyo)也从这里开始。往后几年又出现了以益若翼为代表的姬ギャル(姬gal)和年轻辣妈组成的ギャルママ(gal妈妈)等。

现在,就像日本动画、漫画在世界各国受欢迎一样,日本GAL在其他国家也拥有相当高的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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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国外出版的gal杂志

直筒袜的回归

还是要从GAL说起,90年代的泡泡袜和GAL流行的迷你裙密不可分。

与80年代为了反抗将裙子改长相反,90年代的女高中生们为了好看而将制服裙改短。对于这种不按规定穿校服的行为,普通的公立学校采取的态度是“不过分”就行,但是私立学校严厉禁止。而且越是有名气的私立学校,要求越是严格,从校服到发型到配饰等等都有详细的规定,有的学校甚至会用尺子测量裙子和袜子的长度。

日本的私立学校比公立学校要好,只有成绩好的人才能考上,因此“穿直筒袜”渐渐变成了“好学生”的代言词。这时候的泡泡袜也变得不怎么流行,2000年后很多女生开始穿回及膝的直筒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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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回归直筒袜的日本女高中生

下期不完全预告

本来打算再写个结尾就把这个百年变迁史完结了,但是越写越多,最后决定再加一篇。敬请期待百年JK的番外篇╮(╯▽╰)╭

下期番外篇的内容是:

1.与水手服并称为“校园三大神器”的死库水泳衣和布鲁玛短裤

2.水手服进军二次元

3.“JK制服”风格风靡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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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解答大家的疑问:

到底日本妹子怕不怕冷?

答案肯定是怕冷,她们能够在冬天光腿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从小就冻习惯了;二是日本暖气普及度很高,只要在封闭的环境就不会冷;三是这样穿更好看,因为流行,因为大家都这么穿呀(日本时尚杂志里的搭配春夏秋冬都有短袜和光腿)。

但也不是所有日本妹子冬天都会光腿,有些地区流行穿连裤袜,她们就会穿连裤袜(例如上面彩图中的左一)。说到底还是流行什么,她们就会穿什么。


百年JK——日本女子制服的百年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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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把两篇整合在一起方便大家阅读,文章配图均来自网络或视频截图。本文可配合以下文章阅读:

日本男生的传统学生制服

日本女生水手服历史

水手服是怎么红起来的?

从水手服到格子裙的旅程

文章如有错误或疏漏,欢迎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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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学校制服の文化史》(中译:裙裾之美)作者:難波知子

(这本书是作者在御茶水女子大学写的论文,史料非常详尽,同时内容也比较枯燥,毕竟是历史嘛,对历史有兴趣的人可以买来看看)

2.《日本辣妹文化特集~辣妹发展史和生态~》

3.AKB48原来如此高校ep01的视频片段《学生校服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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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更多关于JK制服的内容有兴趣请关注JK制服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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