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 · 出租车司机教我的事

知乎日报 陈楸帆;闲闲云;熊阿姨;卡卡 337℃ 评论

小事 · 出租车司机教我的事

图片:《出租车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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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知道整个城市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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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司机曾经告诉过你哪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陈楸帆,Be (Virtually) Real.

一,从公司打车到人大附,一司机跟我说,女儿上中学,英语老师硬要他们报一个辅导班,一小时两百,不上的话考试很多题就不会了,问我到底该上不该上,还说现在初中生都老婆老公叫得可亲热了。我帮他分析半天,然后他说,你们大学生现在懂得还真多啊。囧~

二,从海淀桥到五道口,早上高峰时段需要经过中关村大堵口,出租车司机那个猛,各种变速挂档串线超车,不到五分钟就到了,我正疑心这是遇上高手了,师傅自己开腔了,说我以前是赛车队的,后来退役了就改行开出租了,后来后悔没留张名片,万一遇见急事还可以玩个的士速递啥的。

三,在 Las Vegas,打车回酒店,路不远就是懒得走,遇上一黑哥们儿口音巨重,还绕远路,问我们是哪里来的,我怕他话多就说 Seattle,后来绕多了好多钱,我们不乐意了,按平时的路费给了。黑哥们儿特不高兴,说你们 Washington 州的人就是不地道云云。我总算保住了祖国母亲的面子……

闲闲云,不开心的事总是忘得很快~

出租师傅说干这行,见的什么人都有。

当年拉一女顾客,从十 x 堡到四环边。用手机时,女顾客看见他手机屏幕是个大妞,就非要让师傅把手机给她看。师傅不给,她偏要。师傅坚持不给,她竟然动手抢!拉扯间,女顾客把出租师傅上衣扣子扯掉了一个。当时师傅就把上衣一脱:

「你要干嘛?!劫财还是劫色!你要劫财,我身上车上所有钱都给你;你要劫色,我现在就脱裤子!」

女顾客哈哈大笑,竟然搂着师傅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师傅差点急眼:

「再这么着我拉你奔派出所了啊!」

「没事儿派出所我熟!」

后来女顾客没再有什么过激举动,到地儿下车,笑嘻嘻给了师傅二十块钱走了(实际车程三公里左右)。

最后,师傅说:

「我拉了五年出租,就这二十块钱,记得特别清楚。」他叹了口气,饱含深情,「这可是我卖身挣的啊!!!」

然后我朋友乐得眼泪都出来了。

熊阿姨,媒体从业者

成都司机:司机本人是 420 厂的子弟,父母当年从沈阳到成都援建,自己满口沈阳话,却从没有来过东北。他过去在 420 厂为飞机发动机做外壳,现在厂里仍在做军工,老工人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其他的新人都是合同工。工人们不喜欢贾樟柯给 420 厂拍的《二十四城记》,电影之后二十四城的房价火速蹿升,师傅觉得,除了电影的功劳,主要是因为原厂地皮的位置好。

上海司机:世博会时详细回答了我妈妈关于上海面积、人口的具体数值问题。

青岛黄岛区司机:打车十余次,八成司机都是黑龙江人,伊春、牡丹江、哈尔滨的各地都有。他们的爷爷辈当年从山东闯关东到黑龙江,老了落叶归根,基本都是 2000 年前后,当时刚刚被下岗的这批人也跟着回了山东。他们在开发区买房子,对老黄岛区没什么感情,变成了与爷爷们方向相反的新移民。

北京司机:常江出租开单人班的司机,每月份钱 4500,其中出租车公司收 5K 多,政府补贴 1K 多直接打司机卡上。两班倒并不能降低成本,因为每个司机还都要交 3000 多份钱。一班还是两班都要公司来安排,司机如果私自添人,很容易被公司的检查者逮住。

当晚的张师傅就遇到过四五回公司抽查,在三里屯、五道口等这些地方,上一个乘客刚下车,检查员就窜上来,拧掉车钥匙,拔信息牌,对照是不是本人,发现私自加司机,要没收 2 万块钱押金,车也得没收了。另外抽查到司机没穿工装,罚 200,座椅套太脏,200,「就你俩在车上,你耍赖不交呢?」「想得美,人直接跟公司记你罚款,还得你自己去到专门地方交钱去。」

北京有两家专门洗出租车座套的公司,一个月 45 块钱,无限量随便洗。张师傅还是用自己洗,以省下这一年的 500 多块。他每周都休周日,回家拿全自动洗衣机搅搅就行了。“现在这个我仨礼拜没洗了”(后桌乘客顿时挺直了后背)。被酒鬼吐了座套,耽误拉活儿就得让他们赔钱,前半夜吐赔 300,后半夜 200,不给的就报警,要回来多少是多少。实在耍横的也没办法,曾有人一到地方拉开车门就跑,这还能去追他吗?张师傅说,我就喊:慢点!看着点车!

卡卡,新浪微博@卡卡mocha

说到出租车司机,我就会想到我遇到的那些同志司机。毕竟自己是个 LGBT 志愿者嘛~

我觉得上海很奇妙:在上海的各 gay 吧门口等客的出租车司机貌似都是同志。

上次我从 Eddie's 出来,上了一辆出租车,师傅问:“今天晚上很多漂亮男孩子在里头的是不啦?”然后就开始跟我说刚才也是从这儿拉了一对漂亮男孩,特别亲密,上车了还在亲吻拥抱。“很幸福啊,你说是不啦?”我从后视镜看到他的眼睛,满是羡慕。

然后我们聊到我是从北京来出差的,他便开始和我聊起北京 gay 吧的样子,“是不是也很好玩啊?”“你说那个酒吧是全国最大的,那有我们上海 D2 大吗?”

后来要下车的时候,我告诉他现金不够了,让他停在酒店旁边的一个 ATM 等我一下。他回过头,说,哎呀,不用啦,你有多少给我多少就行,都是自己人。然后他就把我手里的钱拿走,大致数了一下,让我下车,绝尘而去。

那天刚好在酒吧里遇到了北京的朋友,后来回北京后聊起这件事,他说,靠,我的那个出租车司机也是 gay,和我聊得可欢了,上海的浴室啊按摩啊什么的他可门儿清了。我们才知道原来自己遇到的不是个别现象,而是普遍现象。(和上海的朋友 check 了一下,属实。)

在北京,des 和 alfa 门口的出租车司机则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不过我也确实遇到过同志的司机。

有一次,从酒吧出来,心情不是太美丽,拦了一辆车,上车就不是很想说话。司机开始和我聊。“跳舞去了?”“恩。”“哎,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还没有这种酒吧。后来慢慢开了一两家,都很小。再后来有了目的地,我可老了。”

我一下来了精神,就和司机聊起来。

“你们可是赶上好时候啦,以前咱们都得躲躲藏藏偷偷摸摸的,自己心里还有负罪感。”

“我那年也娶了个媳妇,后来实在受不了啦,就找了个理由离婚了,还好没要孩子,不过房子归她了。”

“跟现在这位还是在公园里认识了,也好了小十年了,他也有自己的家,咱们这辈子啊,有个依靠就行了,这依靠说起来很虚,但是每次心里能够想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实在。”

师傅大概四五十岁,整个叙述的过程中,脸上都微微笑着。

下车的时候,师傅给我找钱,说:“小伙子,开心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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