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扎男山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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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屯道口的老井旁边有一顿饭的时间,一直听着井里的声音,起初井里只有风声,扔一块石头下去,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石头砸在井底泥上的声音才回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便在那里骂:“你个狗日的,这么深的井也没水,要是别人不管,我早把你填了。”屯里的这口井打我记得时就在屯道边的水渠旁,水渠旁斜着对门就是山娃家。每逢雨天各家各户房上的雨水滴到院子里混着院里的水从水眼里流到埠屯公用的水渠里,水渠的水便顺着山渠就绕进这口井里了。

这口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做涝坝用的,从来没有人治理过这口井这个不合理的用法,直至山娃这辈子过得平静了时。

埠屯的大老爷曾对我们讲:“这口井的井身很大,内面足有十步地的宽度。井里的水用扁担勾上水桶就能舀上来,埠屯的人为了吃水近便依井而居,到我这一代三代人这口井周围就住满了。

井里的水先是用一家人的井绳吊,慢慢井绳不够用,这家今天续一段明天那家续一段,怕续长了没用,当天吃水的人就续当天能吊上水来的长度。久而久之,埠屯的人就都给那井绳续过段。”

埠屯有句话:“没续过绳,你哪知道埠屯谁家的娃?”就是讲你没有吃过这口井的水,你就不认识埠屯的人。这口井干枯的时候山娃正好出生,他娘生他下来两年后他爹病死了。山娃就帮着他娘干农活,农闹时去镇里拾垃圾卖钱贴补家用。在埠屯拾粪当地里的肥料。埠屯的老少爷们大小媳妇都知道山娃命苦。山娃能耐,老在屯子里瞎折腾,他上学到初中就让老师撵回了家,原由是山娃每天都去抓野兔本无心思上学。山娃被学校撵出来时这口井便已经不在水沟里了。

埠屯的人断断续续在井口周围建了新院,慢慢迁了过来。井边的路分向各家各户,这口井也就被搁置于屯道之上。我又向井里扔了两个石头,手把到井沿上把头伸下去听井里猛得缩回了头。

我突然听见:“咣铛”的一声,我很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时应当听见的是“啪”的一声。石头掉在泥上的声音实在不像掉进水里空荡。我便在井沿边又找了一个大石头再扔进去,这次我使劲把住井沿,把头伸过井口时才扔了石头。我看着石头从明亮处一直掉进黑暗中,井像一个大蛇口把石头吸了进去,随后我听见一声“咣铛”。我翻身起来,撒腿便跑。

我沿着屯道喊:“井里有水了,井里有水了。”我跑到山娃家里时,他正坐在院子里抽烟,我说:“井里有水了。”他吐完烟换了口气说:“恩,早上掏开了水眼,现在井水肯定从水眼里冒呢!我掏开时看见井底周边有三个水眼,井底有两个,水很多,我怕井底的水眼闭上,就把那两个水眼掏到口朝两边了。山娃说完说腰上毛病犯了进屋躺炕上了。他的傻儿子旺成带着自己的儿子在院子里抓鸡,搞得鸡毛乱飞,我抬头看见山娃家院墙的草盘根错节地穿在上面,一层绿草铺满了整个墙头。山娃从县城的面粉厂里回到埠屯大概也有二十多年的光景。他刚回来时每回早晨还会坐在房檐下拿牙刷挤上药膏再伸进嘴里左擦右掏一番,等到他家房檐里的燕子因为他儿子旺成捣毁了泥窝而飞到别处去时,山娃的牙早就因为抽烟喝茶变得和驴粪的颜色无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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埠屯前后都是山,进屯上山出屯下山,谁都嫌麻烦的要了人命。屯里的树木浓密,密得甚至太阳进来都变成了细细碎碎的斑点。埠屯的人都住在山上,山上除了住人外其他的都是田,大块小块分布聚拢在山体上。山娃回来时随车运来一大堆面粉,那面粉堆在一起时在埠屯人眼里就是面山,可以吃上几辈人,甚至几辈人也吃不完。

山娃连夜给埠屯的人家每户送去一袋面粉,那面粉细里透白,面和起来劲道温润。山娃在的面粉厂里生产的面粉这么好,山娃咋就回来了呢?山娃是在他娘磕死在檐水窝里第三天去县城的面粉厂当的工人。

那时山娃家养着牛,山娃娘每日拿拐棍把洋芋渣捣烂泡碎给牛喝,这样养下的牛有力气,耕地翻得深。时间长了山娃娘的拐棍让水泡朽了,她在用力拄的那一下子跌了下去。山娃张罗着把他娘给埋了后看到家里光墙面空地间的便跑到县城去挣钱了。约摸过了两年时间,山娃家的院子里长出了青草,院门上挂的锁有了锈迹时,埠屯的人大多认为山娃再也不会回来了。

埠屯的人因为井里没水就绕着山到山背处往山体中间挖了个洞,洞里往里走十米就看见水眼向下流水,水流下来聚到洞内挖的泉坑里。埠屯的人排队每日一家两桶水,水虽少但清甜,埠屯的风水先生说以前人们把水不当水,没有伺候好井里的龙王,还大兴土木动了龙王的势头,龙王发火了把井里的水运到别处去了。

埠屯吃洞水的年月,山娃在县城的面粉厂干得很好。这时邻近几村的姑娘家都不愿嫁到埠屯,前些年嫁过来的村妇也抱怨说:“早晓得埠屯的井会干就不会来了,那会儿不是看上了自个现在的男人,是看上了埠屯的这口旺井。”每到夏日炎暑,吃洞水的人便白天干活晚上趁天凉在洞外排队等水,有时一排便是半个晚上甚至整晚。山娃从县城的面粉厂回来后打开锁了两年的院门,铲了院里的青草,里里外外清除了一遍。随后洒了高粱泡的水,高粱被泡得红里有黑,杀虫子灭苍蝇,这样一番之后再古老的院落也能落脚住人。埠屯山上山下都知道山娃回来了,每家一袋面,这得给山娃还个人情。有人煮了鸡蛋,有人炒了肉片也有人做了布鞋,纷纷送进山娃家,山娃家因长草虚浮三两年的院子给踏实了,光油光油的,瓷实着呢!多有人问起山娃在城里的境况,山娃随口就是:“好,还好,不错。”就是只字不提怎么回来了。山娃对大娘大婶们说:“有事请你们张罗一下,我也不小了,该有个家了,能给寻个妹子不?”

埠屯的大婶大娘们放出话去,山娃要找个婆娘。起初不见人上门来,山娃就在埠屯里说:“哪家婶子给我找个妹子,我送十袋大白面。”屯里的婆娘都夜里寻白天寻,看谁家的妹子能来给山娃当婆娘,自个儿也能再吃上大白面。这话也越传越宽了。传到临近几屯的话就变成了“埠屯山娃家有座面山,谁家的姑娘过去一辈子就吃大白面,那山娃让面吃得白白胖胖力气大着哩,一只手能搬起个石磨盘。”其他屯的姑娘便嬉笑说:“埠屯没有水,去了吃白面不喝水呛着了可咋办?”话传大了也不好收拾。慢慢大家伙都以为山娃找婆娘是别人寻开心的无人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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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娃在家吃了四袋白面时自个的婆娘还没有找到,他心急了,早听说山背赵家老汉一口气生了七个女的,他就不信全嫁了出去。山娃寻思好了第一天晚上睡得早第二天清早就出了埠屯奔赵家老汉家去了。

进了赵家的门看见有几个丫头在院子里有洗有扫的,猛然心里有点难过。自家就没有婆娘洗洗扫扫的。山娃走进房里,见老汉正在喝上午茶便说:“你是赵家老爷?”老汉看来人是小伙就让坐下回答:“我是,你寻我有事?”山娃说:“你家有七个女儿?”老汉回话:“现在有八个,头两年在山林子里捡了一个。”山娃接上去说:“我想找个婆娘回家去。”老汉说:“哪有这样自个说媒的,你找个媒人来我们商量话。”老汉随后叫自个还未出嫁的四个女子进房来。

山娃细打量看到两个还未成年,成年二人一个长得粗野,另一个看着嫩草一般。他指着嫩草一般的回老汉的话:“我就相中了这个。”老汉说:“巧娘是我捡来的,这娃命贱,你相中了就带走吧!这娃命贱是贱可我养活成人也不容易吃面吃菜还得穿衣。”山娃说:“这个您等着,我回家去就送过来给你。”老汉瞪着巧娘:“这娃娃啥都不知,也不是我赵家的人,你带走就行了,以后少了人我也不管,你别向我要人来。礼钱不给够可不成,至于我们的礼数就全免了,你今儿就带走,我也省得管一天的饭。你明儿把礼钱送来,送多少你看着来,够咱这方圆的礼数就行,也要让我心悦了,不悦我可要向你再讨回巧娘来。”

山娃领着巧娘到埠屯避着人进了家门,备了一晚上礼钱,第二日便送到赵老汉家去了。赵老汉看山娃礼钱够数还送了几袋子大白面便悦心说:“好好好,我赵老汉这辈子就吃八个姑娘的礼钱,现在看来七个够吃了,留一个给我送终。”

山娃走出赵家门就补上一句:“你个短命的,过不了两天就埋进土里。”巧娘在山娃家看见一大堆大白面,这才晓得别人说的不是假的。山娃对巧娘说:“不管你以前过的啥日子,吃的啥面,现在你就和我过日子吃白面。”巧娘说:“恩,我就跟你过日子,我会洗会扫会生娃,会缝会补会做饭。”山娃听到这些笑着说:“婆娘有这些就够了。”

巧娘长得标志可人心灵手巧她爹娘把她扔了可真是遗憾,山娃在几天后熟知巧娘便产生了这等想法。巧娘对山娃说:“赵家老汉把我不当人,我也从未喊过他爹,那时应当被别人捡了去,不知上辈子欠了谁家的,这辈子先是被爹娘扔了,后又被那促命的赵老汉捡去当牛马。”

山娃说:“你当然是欠了我山娃的,现在你就是来还我的,你还了我的,我还要还你对我的好。我也是个命苦的,爹死的早,娘也没见我娶个婆娘抱个孙子就去了。现在我娶了你也过上了好日子。”山娃巧娘没办红事也没通知埠屯的人就行了洞房结了夫妻。巧娘走在屯里被小孩子欺负,叫屯里人说,回家就让山娃知道了这事。山娃便叫来屯里长辈来家行了家礼。后来的日子也平顺踏实,种了几亩薄田生了两个孩子,大的男娃叫旺成,小的丫头叫银娟。

埠屯家家户户靠山吃山,这也是不变不改的方式,自打井里的水干了,埠屯的人都出去找些活干,干得好了回家过个好年吃点荤腥,干得不好回家以示孝道报个平安。大多出去干煤矿,做装运苦点没危险。不下井,下了井死里面出不来,去干活大多是自家孩子不大有力气的男人,怕下去了上不来孩子没人养成人。山娃也出去干活,他先前几年在面粉厂做技术工人,知道煤矿里边什么情况,他下井挖煤利索,每年比埠屯的人挣的钱都多。巧娘持家也厚实,光阴过的有模有样,孩子眼看着就长大了。巧娘在家听了些闲话说她家的爹娘也在找她,找了有二十多年了。

她家是距埠屯外河那边的人家。埠屯外的河里每年从上游能冲下很多东西,有桌椅板凳,有衣服饰挂,也有肉果米粮,有时还有死人尸骨。大雨天河涨了水,埠屯的人从山上走一整夜下去站在河边拿网套套东西,套到的发外财,套不到的等下回。在埠屯人的念想中河那边的人家都是家缠万贯。巧娘日思夜想的想过去看看,她每到农闲就下了山去河边瞧瞧,她也开始打听河那边人家的详细。有人说那边的人家家有果园温棚,那里的人都把鸭梨给牲口吃。巧娘听到这些时眼睛里冒光圈。

3

终有一日她给旺成和银娟烙了饼备了饭,她收拾了自己出门去了。家里旺成和银娟吃完了饼喝完了粥还不见巧娘回来就哭着要娘。埠屯村的人给山娃捎话说:“你家婆娘跑了,她给你生完了娃养大了就跑了。”山娃听了这话往回赶,他赶回来时,旺成和银娟就吃着埠屯别人家的饭。山娃问起旺成:“你娘呢?”旺成说:“娘跑了,跟别人跑了!”山娃说:“跟谁跑的?”旺成说:“跟大楞跑了。”银娟接上说:“娘梳了头,洗了脸,换上了新鞋就跑了,跑到河那边去找她娘了。”说完就哭着要娘。

山娃这才细细向屯里人细细盘问:“你们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屯里人大概是说巧娘听了大楞的话跑到河那边去找他爹娘了。山娃在煤矿上下井干得好,能下到百米深,出来进去都拿手,这下回来就看两个孩子,自家婆娘跑了,这下不仅羞了先人还给丢了自个的脸。

十里八乡知道大楞是有名的光棍,四十岁了还讨不了个婆娘,而现今把山娃这个有本事的人的婆娘拐跑了。山娃在埠屯抬不起头来,自个连大楞都不如,自家的女人跟个老光棍跑了。跑了就跑了,旺成和银娟可咋长大成人。山娃当着埠屯爷们的面跪下说:“我求你们了,你们帮我去寻我媳妇去,花多少钱吃多少粮都给我寻见,我山娃没有多少本事,欠你们的我下辈子来还,还不了的到老死我娃旺成来还。寻见了给我带回来,你们给巧娘说我不打她不骂她,她寻见她爹娘好,寻不见就别跟着大楞了,家里还有两个娃没长大成人呢!”

埠屯的人第二天就出去寻了,有人去了河那边,有人去了山背里赵老汉家,还有人去大楞以前跑过的几个穷山恶水的野地。

住埠屯的计划生育干部通知说巧娘应该结扎了,现生了两个了,不能再生了。要巧娘马上去结扎,不结扎他们就没法给上面说。山娃对他们说:“巧娘跟别人跑了,跑了一年多了,我们还没有寻见,寻见了给你们带过去。”住埠屯的干部一听说:“这下还得了,跑了跟别人又生了,不结扎回来还和你生,你再寻不见就把你结扎了。”山娃心里清楚这些人心狠,不管别人的死活,女人结扎了还是个正常人,这男人结扎了再也不是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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埠屯的人大约寻了两年时间,没有巧娘的半点消息。住埠屯的干部在夜里进去十多个人抓着山娃就去了卫生院,下午把他送家里扔炕上了。山娃这时没人照理,旺成和银娟见自己的爹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口干舌燥话也说不出一句来,他们去厨房烧了面糊烤了面饼,往自家爹的嘴里塞,山娃嘴张开慢慢嚼着旺成和银娟早已烧得给猪都不吃的面糊和面饼,发出悲恸的抽泣。第二日埠屯的邻居知道山娃被结扎的事,他们拿着自家的鸡蛋,带着蜂蜜到山娃家里看山娃。山娃躺在炕上眼直勾勾看着这些人,他把这些人一个一个装在自己的脑子里,一个一个放在自己心上。

山娃约摸休息了几个月的时间身体才恢复。三年后巧娘在半夜敲开山娃的家门。巧娘跪倒在地上对山娃说:“我听了大楞的话去河那边找我爹娘了,大楞带着我没有到河那边去,我们到了河上游很远的矿上。大楞把我锁在房里,白天出去运煤晚上回房里折磨我。我听说埠屯的人来找我,可我可哭啊喊啊还是没有人听见,我现在逃出来了,逃回家来了。”

山娃什么话也没有说,旺成和银娟见了巧娘也不叫娘,巧娘跟山娃分房睡。山娃从此出门都锁着门,不让巧娘出去,他就没有把巧娘当成自己的婆娘,他是把巧娘看成别人的女人来自家住。这年的雨下的很繁,雨几天下个不停,埠屯山下的人都怕再下下去就叫水给带走了,带到埠屯外的河里去。

大家都随时想往埠屯山上走,终于那口当涝坝的井也满了,水满上来慢慢往屯道里溢。埠屯就没下过这样的雨,把那口枯井都能下满。山娃家的院门斜对着枯井,井里的水涌进他家里先是塌了院墙,水浸到院中间时旺成被水打倒一下子泡到了雨水里,水把旺成带着倒流到院外,山娃看见旺成被水带走了一下从房里出来跑去抓住旺成,旺成喊爹哭娘,山娃抓住旺成时旺成已经被带到了枯井边,再迟一步旺成就到枯井里去了,枯井就成了旺成的坟。

随后山娃带着旺成和银娟就往埠屯山上去了,在山上的洞里住到这场雨停了,他们才下的山。巧娘在家里时吓得几天几夜没合眼,她心里充满了憎恨,恨山娃和自己的儿女,恨自己的命,她在外那三年给大楞生了个娃,她这会就想起了大楞和他的娃了。她想去矿上看大楞,可怕山娃和埠屯的人打死她,她跑了一次已经害得山娃没了半条命,再跑一次还不叫山娃要了她的命。

巧娘在外给大楞生娃埠屯的人谁也不知道。巧娘一妇二夫在埠屯也住不下去,她看山娃不把她当女人,虽说大楞对她不好,但自打给大楞生了娃起,大楞就把她当自己的婆娘。巧娘日思夜想能离开埠屯,她想出了一个方法,那就是毒死山娃和自己的一双儿女。

巧娘去江湖药人那里买来些治虱虫的药,看山娃下地去了,两个孩子又不在家去村学了。她烙到第三张饼时加进去了药,中午时间她烙完了八张饼。旺成和银娟回来后饿得跑到厨房去摸了一张凉了的饼就直接嚼了起来。旺成大小伙子半张饼不够填空肚子,又拿起了一张吃了起来。巧娘这时到自个房间躺着去了,躺了半晌听见院子里有人叫唤,出房一看旺成在地上打滚。巧娘这才知旺成吃了下了有药的饼,她自知山娃不会容她就出门又跑了。山娃回家时旺成快断了气,他给旺成用洗衣粉混了温水灌进口里,灌了一大洗衣盆后又灌了一瓶食用油。旺成喝下去不一会儿就泄开了,肚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排了出来,排得满院子都成了粪坑。山娃把旺成放到院子里,他说:“看你娃的命,命好了明天早上爬起来,命不好了就叫老天收了去。”

旺成在院子里自生自灭了一晚上,第二日清晨他自己翻了起来,可神志已经不清了。山娃看着旺成哭倒在院子里对老天喊:“老天爷,上辈子不是巧娘欠了别人的,是我欠了巧娘的太多,你让我这辈子换个法还给她。”旺成痴痴呆呆地接过银娟端来的面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喊着:“女人,女人。”

银娟朝着旺成说:“哥,我不是女人,我是你妹子,同一个爹,同一个娘。”旺成还是不管不顾,喊着:“女人,女人。”山娃已经不是个男人,他也算是个残疾,旺成又被害得痴傻了。他在埠屯人的眼里不再是个能耐的人,而是个地道的孬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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