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昆汀穿上他的塔伦蒂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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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昆汀穿上他的塔伦蒂诺

文/刘绍禹

当一个人五十三岁还能被称作天才,那么他就是真的天才。当一个人五十三岁还能被称作痞子,那么他就是童心未泯。看完昆汀?塔伦蒂诺的新片《八恶人》,与第一次观看完他之前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电影时心里虽然复杂但也清晰的感受不同,我发觉自己遇到了一部复杂与矛盾交织的昆式电影,准备在这里细说一二。其中探讨情节和人物身份时会牵扯到一些剧透,请大家尽量观看完全片后来这里讨论。

观看这部电影,第一直观感受是,《八恶人》就像昆汀之前所有电影的精选集,里面每一个“可恨的人”,都像是从他之前电影的恶人里面拣选出来再扔到这个舞台剧般的新故事里面。这部电影更像是一种昆汀经典恶人狭路相逢,是昆汀自己的“复仇者联盟”。

科特?拉塞尔扮演的约翰?鲁斯,和他的名字相反,是一个粗鲁的ruthless的人。他具备相当的江湖经验,也是一条硬汉,但他是典型的厌女者,在马车上向黑人少校马奎斯·沃伦介绍自己的女犯人黛西时,用了各种侮辱女性的代词,他前后两拳打破了黛西的头和鼻子后,更是直言自己从没把她当成一个人。粗鲁的人会在暂时的得胜上面获得满足感,所以约翰?鲁斯这个角色的设置基本和之前《金刚不坏》里驾车袭击女人的替身车手基本一样,将暴力引入日常的平静中,从中获得自己的位置感,而且就像《金刚不坏》的车手撞死女人以获得精神胜利一样,约翰?鲁斯一直强调自己有着"hangman"的名气,所以一定要把俘虏活捉去吊死。这种行为在他人眼中看来多此一举,但却是他自己引以为豪的所在。粗鲁、目光短浅、好面子,是科特?拉塞尔这两个角色的相同之处,而他们最终的结局,也给昆汀的女权主义的胜利当了注脚。

昆汀电影中的女性角色大概分成两类,身怀武艺的女汉子和小鸟依人的软妹子。《低俗小说》中的米娅是这两类女性的混合体,身无技艺心无目的,但在故事里又握有相对的权力;《危险关系》的空姐和《无耻混蛋》的电影院女老板是坚定要完成自己想做的事的坚强女人;《无耻混蛋》中的德国女明星表面小鸟依人,实际上准备掀起腥风血雨;《杀死比尔》里几位女武术家不用多提;《金刚不坏》里前后两波年轻女郎,里面也分女汉和软妹;《被解救的姜戈》里姜戈的老婆是典型的依人软妹。而《八恶人》里的女犯黛西则和《低俗小说》的米娅正相反,米娅是人畜无害却在社会地位上暗暗地凌驾于全片所有男人,黛西是举止粗俗、身背人命又暗暗布置下一支救援队的女土匪,但实际上她一直被她的主人约翰?鲁斯所代表的男权强制降低了社会地位和人格,枷锁从未被打开,只能在片刻的自由中找到自己(雪花、吉他与用餐),她是掀起腥风血雨的最关键的人,却处于影片这个小世界的最底层。昆汀的这些女性角色是他各部电影的最关键人物,整个世界的风云际会全因那些女人而发生(就连姜戈的老婆也是,电影虽然名为《被解救的姜戈》,其实故事讲的是姜戈解救老婆),《八恶人》也不例外,故事的主轴就是“解救女囚黛西”,而在故事的展开中,我们在她身上也看到了昆汀之前电影中每每出现的对女性的歌颂。


当昆汀穿上他的塔伦蒂诺

塞缪尔?杰克逊扮演的沃伦少校像他在昆汀电影里扮演的所有角色一样,是一个没有家人毫无牵挂的独行侠,内心叵测的江湖老手,眼神毒辣能看穿别人诡计,发言能镇住全场,而且都有相似的心黑手狠,能置敌人于死地时,会毫不犹豫掏枪便射,还是一名心理战高手,是每部电影里的全场最强嘴炮。《八恶人》他戳破墨西哥人鲍勃谎言的那场慷慨发言的戏,说话时转过身去头扭过来目光狠烈地说出狠话,和《低俗小说》朱尔斯著名的圣经发言如出一辙。沃伦少校这条线是故事前半段观众跟随的主线,周围人嘲笑他是黑鬼时,观众的认同感落在他身上,在马车上约翰·鲁斯殴打黛西时,沃伦少校对她表达出了恻隐之心,让观众更加认同这个人物。到了米妮杂货店,沃伦少校最后进店,与耿直中带有一股2B天真的马尼克斯不同,沃伦少校发现屋里的几位陌生人都不是善者,复杂的表情表明,他知道今天不经历个腥风血雨是没法走出这扇门了。观众这时从他的认同上升到了对他安危的担心。但后面他的种种行为,又让观众发觉他是一个极为卑鄙可恨的人物,直到片尾,他成了罪有应得的恶魔般的人物。沃伦少校这个人物在塞缪尔·杰克逊典型的“昆汀nigger”的基础上进行了丰富,对这个人物评价的转变也是这部戏的戏剧转折所在。

其他配角也是。蒂姆·罗斯在这部戏里无论扮相、角色定位还是表演,都俨然Christoph Waltz himself。这个角色开始是油腔滑调中透出显然的奸诈,看似彬彬有礼到了酸腐的地步,但实际上是表演的大师,装王八蛋的能力全场最佳。后面剧情急转直下,他中枪后又恢复了从前《落水狗》里橙先生的鬼哭神嚎以及舍身求义。迈克尔·马德森也演回了比尔弟弟巴德的感觉,举手投足带着一股狠劲,一看就是曾经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人,现在退出了江湖,所以面对别人的挑衅,始终是隐忍的和解姿态,面对别人略带侮辱的质问,厚脸皮的笑容下面藏着一股咬牙坚忍,只在最细微的一瞬,眼神和表情会划过一丝不爽,告诉对方“逼我出手你就死定了”。后来“四兄弟”打劫杂货店的戏,昆汀用了受害者躺在地板上仰拍“至高无上”的迈克尔·马德森,和《杀死比尔》中袭击婚礼完全一样。当他追出门外处决那个逃跑的黑人时,那种视对方性命为草芥的压迫感,又回到了令人发指的金先生。还有佐伊·贝尔,那种可爱雀跃和表达方式,基本就是把《金刚不坏》的表演拿过来用。

昆汀在这部新片里动用了如此众多的曾用元素,在人物的塑造方面看似有一种严重的裹足不前。但是观众就算为此感到恼火,也不太会因为这点去判定整个影片的成功与否。我们还是要看昆汀把这些恶人精选出来以后,能杂烩出什么神奇故事。《八恶人》整条故事线和讲述方式,既有对从前影片的照搬复制,也有局部的创新。影片在结构方面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昆汀著名的视角间离和倒叙回溯,并且以马车上四位主人公进门为分界点,门内门外两种视角展示同一个故事。这个手法当然不算创新,如今很多国产故事片里也使用了这个方法。这个变幻视角和穿插倒叙的手法,如果在观众已经看得很熟不会再为此惊讶的情况下,就不是以创新而存在的。而这种新奇手法如果不是以创新为目的,对于故事的意义是否还有那么大就变得可待商榷。《低俗小说》曾经震惊世界的叙事手法给电影本身加分无数,假设观众对《低俗小说》中的创新叙事不再吃惊,这部电影剩下的部分是否还能令人印象深刻到那个地步,也是一个疑问。但《八恶人》和《低俗小说》不同之处在于,《低俗小说》的回溯叙事手法是和片中人物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或者说《低俗小说》的叙事就是角色的命运。但在《八恶人》中,首先划分章节的作用并未像之前几部电影那样明显,既不像《落水狗》《低俗小说》《无耻混蛋》那样用不同章节去讲述多路人马,也不像《杀死比尔》那样用章节来清晰划分杀手新娘的苦难史和复仇之路的进度,《八恶人》虽然出现了倒叙,但相对还是一个以事件发展顺序为基础的故事,这样划分成六个章节,在功能上并没有凸显出实际的作用,虽然算作是对昆汀风格的唤回,但仍然带有一种空洞的煞有介事。而“门内门外”的视角间离也是,就像前面所说,虽然看起来很有趣,但早已不是创新,观众能感到新鲜,却没有了当初看《低俗小说》时的吃惊震撼,这整个倒叙段落,只是用来笔锋一转讲述门内的四恶人埋伏杂货店的过程。“他们来了,都准备好了吗,开演!”,这个叙事手法和故事乐趣,不仅在好莱坞已经不算新鲜,甚至给我一种在看管虎的《厨子戏子痞子》的感觉。


当昆汀穿上他的塔伦蒂诺

此外在第五章的倒叙给观众讲解了屋里四恶人的来龙去脉。这个救人的过程是,先讲他们的伪装身份,这时观众对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不知情的,再掉过头来讲之前的串谋和准备。和姜戈牙医两个人伪装成其它身份在敌人面前演戏让观众知道一切是正好相反的。但我感觉还是姜戈和《无耻混蛋》酒馆戏那样的讲述方式显得更有意思,观众知道角色们伪装身份在骗他们的敌人,演员的所有表演观众都能获得信息,能看得懂。《八恶人》这样反过来讲伪装过程,开始的关子有点大,观众对角色们的身份一头雾水,看到谜底揭晓前,也只能跟着剧情的发展硬走,不知道谁是谁,他们正在干嘛将要干嘛,等谜底揭晓后,他们伪装的精彩戏份已经错过去了。还有一点,是蒂姆罗斯的身份和性格。当他伪装的时候,他是一个狡猾至极让人不得不防备的人,可是谜底揭晓后,他中枪了,却焕发出了一股舍身取义,对马尼克斯和沃伦说,你们不要杀黛西,等我一会儿死了,你们拿我去领赏。受伤濒死的蒂姆罗斯这样说固然没错,但是很难想象,当他需要去欺骗敌人时,他露出显而易见的奸猾,被敌人识破了,却反而露出忠诚的一面。当然昆汀的配角很多都带有一种卡通式的处理,这里暂留一个疑问。

另外在影片的一些具体桥段上,昆汀的所有风格悉数登场。昆汀本人虽然没在这部新戏里面客串,但他担任了画外音的角色;虽然全片都没有女人脚的特写在昆汀电影里显得很意外,但最后一枪击中了黛西的脚,也算是昆汀提醒一下大家“放心吧,我还记得这事儿呢”,而且最后“脚的悬空”是不是昆汀的一种恋足新美学,也是亦未可知;《无耻混蛋》里片头犹太猎人洗劫法国农庄,用枪射击地板下面藏着的人,《八恶人》正好反过来,是地板下藏着的人向上射击;片尾的“临时兄弟浴血患难”的戏,也和《落水狗》一模一样;黛西姐弟终于相见时,仿佛姜戈和老婆重逢的那场戏,弟弟叫姐姐私人的小外号“dummy”,和姜戈夫妻互相叫“trouble maker”是一样的。这些都是昆汀的老招数。新的内容也有,就是本片所强调的“上一秒得意洋洋,下一秒人头炸碎”。当《八恶人》结束了一个多小时的话痨铺垫,打响第一枪掀起高潮后,基本就是一个“事情看起来是这样,其实不是”和“事情看起来会这样发生,但是不是”的一个转折叠着又一个转折的无限反转剧。片中人物善恶和命运的反转层出不穷,数都数不清,昆汀尽情展示了“人心叵测”和“世事难料”。但看完全片后,似乎又找不到看之前几部昆汀电影时的感觉。昆汀在这个年代脱颖而出,不仅在于他的独特手法和另类美学,更在于他每部电影都告诉观众,只要能胜利的,就一定能胜利。昆汀的电影虽然充满了暴力和恶行,但影片的主题一定会落在“正义的宣泄”上面,这是他的片子比同时代电影看起来更好的最主要原因。《八恶人》展现了各式各样的恶,以及剧中人的聪明和剧本的聪明,唯独缺了主旨,让整个影片流于游戏和耽于惊奇。

说到《八恶人》的主题,这次感觉和之前几部影片都有很大不同。《八恶人》的格局更小,虽然引入了黑人权力和女权的主题,但只是蜻蜓点水,并未像前几部那样,用一种大气的方式铺展开来,成为准史诗剧。在昆汀前面几部电影里,昆汀自己的那种玩闹般的恶趣味和影片整体的傻愣感,全被用来突出“主人公为了追求正义不计后果一往无前”,以一种愣头青的架势去伸张正义,观众看了是非常动容的。而《八恶人》更多展现是人之间的算计,虽然最后以林肯的信为结尾,但昆汀并未像前两部电影那样(尤其是《姜戈》),时常有站在这个故事之外观望的角度,并未以一种“故事里虽然展示了无数人间奇景,但我们回望那个时代,还是心生唏嘘”的态度来讲述《八恶人》的故事。虽然南北战争的对抗和黑权女权的抗争在故事里起到了作用,但这次更像是一种抽离了时空让那些角色以《落水狗》那种抽离了身份的方式展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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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在整体品味上,这次昆汀似乎回归了邪典。之前几部电影虽然也展示了奇崛的暴力景观,但至少最后把主题落在“正义的伸张”上面,《八恶人》直接放下了那层架子,显得玩心四溅。昆汀在各种采访中都表示,这次想尝试写的是一个完全没有好人的世界,想看一看一个完全由坏蛋组成的世界会产生什么火花。如他所言,这部电影既然没了善良和正义担当的好人,昆汀索性玩嗨了,如果说《无耻混蛋》结尾是一种恶趣味的正义的最终获胜,《八恶人》就是恶趣味的暴力的最终获胜。片尾两个浴血的难兄难弟拉拽绳索的场面非常怪诞,影片在灭绝了观众最后一丝念想的同时,展现了一种狂欢式的暴力,断肢在空中欢乐地摇晃,染血兄弟在鲜红的床上心满意足地欣赏对手的死亡并等待自己的死亡,以一种类似狂喜的庆祝场面,来歌颂恶与暴力的最终获胜。有朋友谈到《杀出个黎明》说如果昆汀不去拍电影,肯定要忍不住出去杀人了。《八恶人》最后一个小时,展示了昆汀对暴力和横死的极度迷恋。我们目睹影片里那一幕幕惊人的暴力场面时,会认为或许他真的是那种狂人,需要在电影里宣泄一下,才能在现实中老实几年。固然昆汀是好莱坞最剑走偏锋的导演之一,但在《八恶人》里,我第一次产生了“我在观摩一个怪人”的感觉。

《八恶人》中绝对的优点也很明显。比如戏剧结构的新颖与平衡。故事后面地板中打出一枪后,剧情急转直下,昆汀在电影片名上玩的花招确实奏效了,“八恶人究竟是哪八个人”出其不意地惊奇了观众。在观看到这个段落时我想,也许当初参加剧本朗读会的观众,在以观赏话剧的方式看到这个“地板下杀出一个人”的转折时会更惊讶更有趣。另外片头马车上相聚的四个人是明显的故事主角,他们来到米妮杂货店,遇到的另外四个恶人后来都以配角的退场方式退场,结尾还剩下这最初的四个人,当初在寒冷洁净的马车上戴着眼镜含着烟斗彬彬有礼地你来我往,结尾在湿热肮脏的血海中进行生与死的搏杀。此外,在这个南北战争战后的时代大背景下,昆汀也通过人物的身份,给出了一些政治观点。片中的恶人们除了黛西这波匪帮,剩下的全是在战后的新社会里头干脸净的功勋人士,他们在战时同样犯下了野蛮行径,但战后新秩序建立了,他们摇身一变,成为这个世界善和尊严的化身。这一点在马尼克斯警长、南方老将军、沃伦少校身上都有体现。虽然战争结束了,像米妮杂货店一家这样的小百姓可以开心地享受安定的生活,但战争时代尚未被清算的恶,又在这个表面安宁的社会中埋藏下来,曾经的恶棍成为了如今的统治者,他们在战时的恩怨不仅尚未了结,并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蛰出恶的毒针,危害放下警惕的人们,并且会因为相互的复仇而波及像米妮杂货店这样的众生。昆汀在这一点上,对当代政治的观察极为精确,并且阐发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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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结尾高潮处,沃伦和黛西嘴战一场,都试图说服站在判官位置上的马尼克斯听自己的去杀死对手。片头马车上沃伦曾经对黛西流露出同情,黛西虽然嘴上对沃伦一口一个黑鬼,但也肯定了他的某些人格。他俩是全片各种恩怨情仇中形成的第一组临时默契。最后的反目成仇有极强的讽刺意味。此外这场嘴炮大战也有很强的隐喻意味。马尼克斯是战时臭名昭著的恶棍儿子,在新秩序下获得了警官的职务,代表了国家。而沃伦和黛西声嘶力竭地劝马尼克斯站在自己的立场消灭对方,似乎告诉观众,哪种主义、哪一派其实是没有绝对的正义和邪恶之分的,在混乱秩序下,大家都是恶人,但正常秩序一旦建立,就会有人被选择为那个恶人的角色,成为国家的敌人,而胜利的另一方,虽然是恶人,却成为了英雄式的人物。结尾马尼克斯这个嘴上功夫还行但耳根子软没有主心骨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主意就牛逼哄哄的蠢蛋警长,对于他来说,他面前的双方其实都是一样的,选择谁善谁恶的权力完全掌握在他手中。他虽然最后站了队,但他的推测显然非常蠢,而且选择的是眼前的最大利益。黛西说自己有援军,但是说破大天,至少现在看不见,但你这条人命可是一万块呢,我先拿到手再说。马尼克斯这个愚蠢又惹人厌烦的角色,选择了最短视最当前利益的一种结局。他判定了黛西死刑,代表国家亲自处决邪恶。而沃伦少校,当他刚从死亡的威胁中逃脱成为得胜者,立刻就打起官腔来,说要替死去的约翰·鲁斯挽回hangman的荣誉,完全忘了约翰·鲁斯从性格到脾气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惹他厌恶的人。黛西死了,战争结束了,沃伦少校这个实际上最坏的恶人获得了马尼克斯代表的国家的肯定。两个人在床上拉动绳索那一幕,俨然像是他俩正在一艘筏子上吃力地拉起一张风帆。战争结束,旗帜升起,正义得到伸张,慷慨激昂地朗诵林肯总统的亲笔信(还是假的),国家就这么建立了。但是别忘了,沃伦少校作为被承认的胜利方,曾经是最坏的那个,而且他被当成绝对的恶消灭掉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十。

在谈了《八恶人》的种种后,心里对这部电影的喜恶交织的复杂心情仍未褪去。抛开电影的成败不谈,昆汀至少仍然在坚持自己,这一点仍然令我赞赏。这几年间,也许是观众的观赏品味发生了变化,粗略地回顾《八恶人》,会觉得这大致上是一部表现了各种各样的“说死就死”的电影(连那支奏出了天鹅之歌的吉他也是说碎就碎)。昆汀在《低俗小说》时用“说死就死”发明了反英雄、反类型,但在十几年后,观众经历了乔治·R·R·马丁的“说死就死”的酷烈洗礼后,昆汀似乎已经不再是“说死就死”门派的掌门人了。“牛逼了半天说死就死”曾经是反类型的一杆利器,现在成了某种好莱坞俗套。并不是昆汀变得俗套了,而是观众的经验比从前更丰富了。所以希望这部类似于总结昆式所有风格的《八恶人》,成为昆汀艺术的一站。希望他能在吃好,玩嗨,坚持做自己的同时,再像从前那样开创电影类型的新天地。我们还会继续用衡量天才的标准去衡量昆汀,因为他毕竟是这个时代最值得我们爱与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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