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项政策将何时生效？”
“据我所知……立即生效，毫不拖延。”
时任东德统一社会党中央政治局委员沙博夫斯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一个不恰当的回答彻底改变了世界历史。
25年前的今天，东德当局决定放宽对东德人民的旅游限制，却被沙博夫斯基误解为开放边界。兴奋的东德民众当晚冲向柏林墙，凿出了几条通往西柏林的通道。面对汹涌人潮，东德军警也不敢妄动。就在这一天，修筑于1961年8月13日的柏林墙成为了“摆设”。
这堵被前德国统一社会党总书记昂纳克称作“将存在100年”的柏林墙为世人留下了太多故事。这其中，东德人民的“翻墙史”便是不可磨灭的一环。
从“跨网”到“翻墙”
西柏林在冷战中有着极其特殊的地位，因为这个地方几乎是世界上最著名的飞地（即隶属于某一行政区管辖但不与本区毗连的土地）——虽然西柏林全境都在民主德国境内，但西柏林终归是联邦德国的领土。这意味着，只要翻过柏林墙，就等于逃到了联邦德国。
最初的柏林墙并非一堵墙，而只是一道由铁丝网、砖石和混凝土构件组成的隔离线。“墙”两边的东德和西德居民甚至可以隔着铁丝网面对面相互安慰。对于此时的东德人民而言，逃往西德并非难事：一个人只要可以通过铁丝网，那么他就会“迈向幸福的彼岸”。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东德士兵舒曼。
图为1961年8月15日，19岁的东德守卫舒曼抓住最后的机会，飞身越过铁丝网，踏上了西德的领土。
1961年8月15日，年仅19岁的舒曼跨过铁丝网逃到了西柏林。他“翻墙”的瞬间被摄影师雷宾拍下，这张照片也成为了经典之作。事实上，在1961年8月13日边界封锁后的36小时里，已经有9名类似舒曼的东德士兵“叛变”。尔后，柏林墙加长、加厚，戒备也更加森严，想翻过这堵障碍变得愈发困难。甚至可以说，东德人民的每一次成功“翻墙”，都几乎是一出《碟中谍》大戏。
为了自由可上天可入地
对于东德人民而言，翻越柏林墙的方式有许多种：即可上天，也可入地。
东德人克鲁格就曾利用民主德国体育技术协会的轻型飞机（兹林Z-142）穿越柏林墙，并降落在西柏林的英国空军基地。不过，有条件坐飞机“逃离东柏林”的“壕”毕竟太少，多数东德人民只能采用一些“土办法”。
起初，柏林墙附近有很多矮楼房，部分东德民众会选择用“跳楼”这样的舍命之举来求“自由”。当然，西柏林市民也会提前为跳楼者准备软垫。此种方法，虽说有不少人因此受重伤甚至摔死，但仍有很多人为此成功“跳”到了西柏林。不过，在东德当局拆掉柏林墙周边房屋后，这种方法也逐渐消失。
图为1961年9月13日，两名西柏林民众正抬走一名逃到西柏林的东德女子。
“搭车”翻越柏林墙也是一种十分流行的方式。不过，此处所谓的“搭车”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坐车”，而是蜷缩于车辆行李舱、甚至发动机舱里躲过哨卡的盘查。
东德的有钱人会选择搭坐大使馆车辆出逃西德，这样更安全也更舒服一些，不过价格却“很可观”——需要花费10000西德马克到15000西德马克不等。
另一个值得一提的“翻墙”方法是颇具传奇意义的57号工程”。“57号工程”是一条地道，因帮助57人逃到西柏林而得名。地道的修建者富克斯是东德人，成功逃到西德后为帮助更多东德人民逃脱而于1964年修筑了这条地道。地道起于西柏林的一家面包房地下室，通向东柏林一套公寓的浴室。为了帮助东部亲友逃离，富克斯不仅招募了协助逃亡的志愿者团队，还设计了逃亡专用暗号，只要一西柏林的志愿者发出信号，东柏林的“翻墙者”即可行动。
图为1962年1月2日，东德警察在东柏林查获了一条通往西柏林的地道。当时许多东德家庭采用这种隐蔽的手段逃离东德。
在所有翻墙方式中，最“霸气”的当属是隶属于东德国家人民军的沃尔夫冈。这位东德军中的普通文职人员成功从军营中偷出了一辆苏联装甲运兵车，并直接撞向了柏林墙。虽然沃尔夫冈在“大冒险”中受了重伤，但他最终获得了西德警察的解救，并成功逃脱。
这件事在当时震惊了欧洲，也令修墙的东德士兵沦为笑柄。
种族天赋改变命运
德国人以技术闻名，似乎他们的“种族天赋”里就含有“研制器械”这一项。在柏林墙横亘于柏林之时，聪明的东德人民已想方设法研制各种器械用来突破这道“长城”。
东德青年制造潜水艇逃离东柏林的故事许多人并不陌生。在东西柏林交界处有一处界河，早前就有民众游过界河逃到西德的例子。不过，随着后来警戒越来越强，“翻墙者”渡河的成功率也随之下降。
1968年，一个东德小伙自己用摩托车马达，配上自己组装的钢板和导航、压缩气体等系统，DIY了一个小潜水艇。正是凭着这辆自制“潜水艇”，在经历5个多小时的水下航行后，他成功“潜行”到了西德。
为了“翻墙”，两户东德家庭甚至自制了热气球。1979年，那个向往墙外自由的热气球升到了数千米高空，令军警和探照灯不得不“甘拜下风”——此事甚至惊动了苏联空军。有个说法是，这个曾帮助东德人民逃亡的热气球还创造了当时欧洲最大热气球的记录。
不只是东德人才拥有如此创造力。
一个住在西德的澳大利亚小伙为了将心爱的姑娘带离“险境”，特地参照东德哨卡的路障栏杆高低改装了自己的车。他将车身高度改装到比哨卡的路障栏杆还低，然后趁着守卫毫无防备时，猛踩油门，成功飙回了西柏林。
图为1989年2月14日，3名东德青年驾驶改装过的重型卡车撞开了施普雷河旁的一处柏林墙，随即跳入冰冷的河水游向西柏林。最终2人成功逃往西德，1人被捕。
条条大路通西德
东德人民“翻墙”的办法层出不穷，东德政府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柏林墙屡次扩建，令“翻墙”几无可能；哨卡盘查极其严苛，许多藏在车中逃生的东德人被发现；普通公民难以出境，即便想寻求政治避难也难有出路。
只是时过境迁，在“东欧剧变”的东风之下，许多东德人民奔向了西德。
1989年，东德“友邦”匈牙利“变天”。当年5月，匈牙利和奥地利边境都可自由通行，大批东德人以赴匈牙利旅游为由逃到匈牙利，随后途径奥地利奔赴西德。
波兰和捷克（当时为捷克斯洛伐克）等国政局也出现变化，一些东德民众旅行到这些国家后便随机前往西德大使馆寻求避难。正因此，当时的使馆外帐篷林立，颇为壮观。
大量东德民众借“出国旅游”的机会前往西德大使馆要求政治避难。
大批东德难民的到来确实为这些国家带来了一些困窘，但当地政府和西德方面并未过多为难难民。许多难民乘坐火车顺利到达西德，西德也为这些人准备了生活必需品。
为了一堵墙斗智斗勇的日子在11月9日结束。那一日之后，东德人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跨过“柏林墙”走向西德。
在柏林墙倒塌后不到1年的时间里，也即1990年10月3日，两德走向正式统一，世界也从此少了一堵不自由的墙。
（本文部分内容选自《国家人文历史》、《南方周末》、维基百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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