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图|朗姆酒与哈瓦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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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哈瓦那Jose Marti机场时,我已经连续睡了三晚的夜班机。接下来该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了?不不不,对于自虐型穷逼游客来说,接下来我应该思考的问题是,应该花上一百六七十块人民币打车去旅舍,还是对照着一张其意不详的地图,步行数公里去和当地人挤公交车进城?

答案显然是后者。

有次在土耳其,我为了省打车费,决意步行四公里进城。没想到步行不到一半路,就被一个好心的的士司机免费载了一程。但在古巴似乎碰不上这种好事,司机们都是靠近我看了看,做出了我应该不会舍得掏出打车钱的判断之后,便扬长而去,赏给我一长串老爷车尾气。

还好,沿着一片灰土土的路大约走了半小时,传说中的P16路公交车还真被我找着了。一路坐到终点站,附近就是我预定的旅舍Hamel Hostel。虽然这儿离哈瓦那老城区略有一段距离,但胜在价格便宜,一天一张床铺只要三十来块钱人民币。

放好行李,出门闲逛,附近就是哈瓦那大学。

刚进大学大门,一个黑人兄弟热心地向我打招呼,问你会说西班牙语吗?

我谦虚地说,会一点点。

然后黑人兄弟就开始以西语教材听力的双倍语速开始飙西语,喂我刚才真的只是谦虚啊不要当真啊,我以后再也不乱说了。

我们随即陷入了鸡同鸭讲的对话模式,最后我已经放弃了沟通的尝试了,黑人兄弟说啥我都一个劲儿地点头。对话间隙还顺便和一旁的一个越南姑娘游客寒暄了几句。要不是黑人兄弟很执着地要向我介绍哈瓦那大学,我肯定就直接搭讪越南姑娘去了。

聊到一半,我隐约感觉黑人兄弟要向我推销什么东西了,便借口要走。这时候黑人兄弟的一名白人同学也过来打招呼,这人的英语明显好很多,热情地向我介绍哈瓦那大学里的各种事情。哪儿有棒球比赛啦,哪儿晚上有舞会啦,边说边把我往外面的巷子拉着走。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还是跟着去了。

穿过几条小巷,两人把我带进了一家小店,店的墙上挂着FEU的旗子。FEU的全称为Federación Estudiantil Universitaria,其实就是大学生联合会的意思。白人同学说哈瓦那大学的学生组织除了FEU之外,还有另一个共产什么联合会之类的组织。当年卡斯特罗躲避搜捕的时候,就曾在这家店里躲了半年。如今,这儿大概已经沦为学生们用来喝酒扯淡泡学妹的地方了。

聊了一会儿,白人同学说,这儿有种特色饮料,西语名字是negro加上一个表示大的意思的后缀,翻译过来大约就是"又大又黑"的意思。这饮料说白了就是可乐加点柠檬和白糖,白人同学说这象征着白人和黑人的友谊,瞬间把饮料的逼格拉高了好几个档次。

聊到这儿,我隐约地觉得这两人得开始进入正题了。果不其然,白人同学说他有当地学生证,可以帮游客买到低价的雪茄。我说可以看看,白人同学便起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他带着一整盒Cohiba牌雪茄回来,说已经买好了,只收你六百多人民币。我说我只是想去店里看看呀,又不需要买这么多。白人同学说游客去不了,店家只让本地学生进。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拉锯战,最后我还是耻辱地花几十块钱买了一根。

事情还没完,我们一共点了六杯"又大又黑",账单一上来,近两百块人民币。

好啦,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只能彻底撕逼了吧。我说,我只给我自己的一部分,剩下的你们自己结清吧。两人开始装可怜,说我们会被警察带走的。

那就被带走好了,放下三分之一的饮料钱,拜拜。

早知道我还真不如去找越南姑娘玩了啊。后来想起来,那个越南妹子长得还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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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是卡斯特罗藏身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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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U,黑店慎入

在古巴的头两天,其实还挺不顺的。从旅舍刚出门就被骗钱这事算一件。回头想想,我在印度也全身而退了啊,怎么会栽在这儿呢?

后来逛当地一个著名的墓园,一个在这儿守墓四十多年的工作人员很执着地要用西班牙语向我解释这些墓碑的来历,而我大概只能听懂百分之十。我说我之后要去革命广场,他说他是墓园工作人员,可以带我抄近路从另一个门出去,游客自己去就不让出门了。

结果最后此人狮子大开口,嫌给的小费不够多,说好要带着抄近路的,撕逼之后脸色一变,丢下我就自个儿跑了。我试着自己去找了找,守卫二话没说,给我开门指了路。

这都什么事儿啊。

在革命广场溜达了一会儿准备回旅舍,又碰见一个黑人兄弟用英语向我搭讪。我暗想,看这次你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这人自我介绍说他叫Rocky,在当地富人区的一家酒店做大厨。我问我能去你那儿吃吗?他笑笑说,那儿太贵啦,不是你们能去得起的。前两天来了几个俄罗斯人,全身上下Armani之类的牌子,龙虾、牛排、海鲜,两个人一顿就吃了五六百块钱。我心想哈瓦那宰人厉害的饭店不也要这个价钱么。

Rocky向我介绍起古巴的近况,大约三年前,古巴的经济政策开始放开。突然之间,做生意的人也多了起来,以前禁止的一些贸易现在也合法了。路过一家医院的时候,我问,现在你们看病要钱吗?他说当然不用,就连住房也会有政府安排。我说我之前在中国拔了一颗牙就花了好几百块呢。他大笑说,他这辈子也不要住在中国。

我问Rocky有没有好的餐馆推荐,他带着我去了一家看起来生意不怎么好的小店,菜单价格算是适中。我问他要吃点什么,他答,中午不吃饭,来一杯mojito就行。我那时口渴得很,想点一杯牛奶,他听了又爽朗地大笑,牛奶?那是给婴儿喝的!

按照他的推荐,我点了一份叫做Uraguayo的食物,其实就是牛肉配点芝士,外面裹上一层面粉炸过。我埋头吃饭,他在一边默默地抽着烟,气氛显得有些尴尬。隔了一会儿他问我,他知道哪儿有便宜的雪茄,要不要帮我买点,我说不用了,我不抽。他又低下头来,默默抽烟。

这顿饭似乎吃了很长的时间,临走前,他欲言又止,最后装作似乎不太经意地地对我说,你看能不能资助一点钱,我想帮孩子买点牛奶。我问你要多少?他给了一个数字,折合人民币三十来块钱。

比起前两次,这次的费用明显合理很多嘛,而且聊得其实也还蛮开心的。

没问题啊,我说。又给他拍了一张拍立得照片,他珍惜地夹进钱包里,说要拿去送给他妻子。

分别之后,我低头数了数钱包里的钞票,好像这两天自己没花什么钱,都捐给古巴人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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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内政部大楼

原本最期待的哈瓦那老城区,逛起来却是乏善可陈。

老城区最多游客聚集的Obispo街道,人多得像是国庆节期间的南锣鼓巷或者鼓浪屿。著名的海明威常去的五分钱小酒馆俨然已经成为朝圣地,门口挤着一堆看热闹的游客,哪怕你有花钱的心思也根本挤不进去。另一家El Flordita酒馆,店家的招牌鸡尾酒Daiquiri因海明威而变得更为有名。如今这儿调制Daiquiri已是熟练的大批量产,调酒师一次能调上十来二十杯,价格也飙升至约四十块人民币一杯。游客们大多进来点一杯Daiquiri,看看吧台旁的海明威像便起身离去,像是在完成某种到此一游的仪式。

按部就班地溜达完哈瓦那老城的几个广场后,我本想去旧城对岸逛逛两个城堡,正要步行穿越隧道过去时,却硬生生地被警察拦了回来,说是只有车辆才能通过。想想哈瓦那高昂的打车费用,便还是作罢了,只好悲壮地沿着海边大道走回旅舍去,一路上被海风吹得冷得直哆嗦。这一走不仅被湿冷的海风吹得冻了个半死,还错进了一家烂餐馆。牛排又硬又薄,用来在海上打水漂大概能一直打去佛罗里达。

说起哈瓦那的物价,还真不算便宜。市区跨区域打个车就得三十多块人民币,稍微好一些的餐馆,一顿饭得六七十至一百多块钱,还难得能碰上做得好的饭菜。我在哈瓦那最满意的一顿饭,大概是在Mama Ines吃到的ropa vieja,西语字面意思是旧衣服,其实就是西红柿炖牛肉。据说餐馆主厨以前曾给卡斯特罗和格瓦拉等人做过菜。我本来还找西语老师列了几个采访提纲想和老人家聊聊,只是这几天经过几次和古巴人民的各说各话,西语自信已经被完全摧毁,估计能背出问题句子也听不懂回答,只好吃完饭拍拍屁股就走了。

至于哈瓦那的住宿,普通小旅馆一晚也得一两百块钱,高档酒店就别提了。这让我总是有种在外国被宰客的不爽感。

和我住同一家旅舍的加拿大黑人兄弟也深感古巴物价之高。有天晚上他回来兴奋地对我说,哇哦,我用一条牛仔裤向一个古巴人换了一堆雪茄!还兴奋地把那堆雪茄展示给我看。

我问,你怎么做到的?

黑人兄弟说,就直接提出来可不可以换呀。之前我从加拿大背了一堆吞拿鱼罐头过来,要知道,他们这儿没有这玩意儿,我就把吞拿鱼罐头都拿去换其他吃的了。哦对了,装吞拿鱼罐头的箱子我还拿去和一个古巴人换了一幅画。

又学习到了新技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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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威喜欢呆的五分钱小酒馆,根本挤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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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 Flordita酒馆里的海明威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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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瓦那老城对岸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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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的柏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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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瓦那老城的老爷车们

直到我去了Trinidad之后,我才更清楚地认识到了古巴的物价是怎么回事。

Trinidad离哈瓦那约五小时车程,几个世纪前曾因贸易而繁荣一时,后来城镇渐渐衰落下来,但铺满石子的道路和老房子们仍然保留至今。

刚出车站,又被莫名其妙地宰了一次。离车站走路两分钟的车程,车夫居然收了我十来块钱。要不是当时我衣服没穿够冻得半死,肯定得停下来慢慢和车夫讲道理。

小镇不大,不到半天就能把主要道路都逛完。镇上的几个所谓的景点也如同鸡肋,大约只有市政博物馆的登高处值得一去。若是走远一点,离开游客出没的街道,看看当地人几个世纪以来没怎么变过的生活方式,倒也有趣。

Trinidad最适宜的娱乐活动,便是在路边饮料店花十来块钱买一杯mojito,坐在广场路边蹭听免费的乐队表演。古巴人民调制的mojito总是不吝啬于多放一些朗姆酒,在Trinidad的时候,喝饮料和mojito也差不多价钱,以至于我基本上总是处于喝得晕乎乎的状态。

到了晚上,许多餐馆都有现场音乐或是salsa表演。不少乐队唱的是Buena vista social club专辑里的歌曲,要是唱到了我喜欢的那首Y tú qué has hecho,我就多给一些小费。在旅行指南推荐的Casa de La Trova里,花上大约六七块门票钱,就可以感受欧美白人大叔大妈的群魔乱舞,场面也还是很壮观的。

在Trinidad,我遇见了一名退休后自个儿出来旅游的北京老太太。老太太秉承着中国人民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自己带了一个电饭锅出门做饭,既省钱又合胃口。据说古巴不让带这玩意儿入境,老太太便把它留在了墨西哥,在古巴只好下馆子。老太太说,Trinidad只能花CUC,不能花本地比索CUP,物价太贵了。

先解释一下古巴的货币系统吧。古巴货币分为两种,一种是CUC,常给外国游客使用,一种是CUP,即本地比索,多为古巴本地人使用,但谁使用哪种货币也没有硬性规定,只是外国人换钱的时候,店家一般只会给你CUC。CUC的价值介于美元和欧元之间,1CUC约为六块多人民币。1CUC又等于25本地比索,也就是说,1本地比索的价值约为人民币两三毛钱。

来古巴之前我知道有两套货币这回事儿,但并没有太在乎两者之间的区别。后来钱包实在扛不住了,便想,要不回哈瓦那去换点本地比索试试?

回到哈瓦那,换了点本地比索,专去本地人的店消费,瞬间有种变身大款的错觉。

出门坐公交车,1CUP;一杯汽水,1CUP;一碗意粉,12CUP;一块披萨,12CUP。这样算起来,除了住宿,一天吃喝加坐车也花不到十块钱人民币。当然,对于这些食物,果腹是可以的,味道就别太奢望了。据说味道不错又可以用本地比索消费的餐馆也有一些,但我倒是没找到。

倒不是不愿意去找,只是因为在哈瓦那的最后一两天,我的主食好像变成朗姆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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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nidad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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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nidad小城上的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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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sa舞者和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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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nidad龙虾餐,折合人民币大约一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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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右萝莉挺萌的

离开哈瓦那去Trinidad的前一天,我去了一趟El Barrio de Chino,中国城。

用歪歪扭扭的红色大字写成的中国城招牌下是一条长约百米的小街,街道两边分布着几家中国餐馆,像是广州餐馆啦,东坡楼啦,天坛饭店啦等等。广州餐馆的古巴厨师估计是不太会做叉烧和肠粉的,东坡楼门口的招牌菜单上赫然写着寿司两字,似乎只有天坛饭店还算是较为正宗,做一些排骨黄豆汤和菜肉馄饨这样的家常菜。

天坛饭店的老板娘是上海人,已经在古巴有了稳定的家庭,还操着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她说这附近除了她家,几乎没有其他餐馆的厨师是中国人了。隔壁东坡楼的服务生经常跑来向她讨教中文,她出于好心就教了几句,结果对方就经常在狭窄的街道里拦着中国人长相的客人,用古怪的口音大喊铁板牛肉啦,青椒肉丝啦,把生意都给抢了过去。

我在东坡楼吃过一碗面,它大概能在我平生最难吃的面条排行榜中挤进前五名。面条软得用筷子一夹就断,只能用勺子挖着被夹断的面条吃。另一碗用本地比索买的面条,排名大概会更靠前一些。

中国城里还有一家古巴武术联合协会。我进门的时候,里面正有一群古巴人在耍着刀枪棍棒还都耍得有模有样。我在这儿认识了一名武术冠军的父亲,从Trinidad回哈瓦那后,还在他们家住了一晚。这户人家墙上挂满了各种武术比赛的奖牌,女主人在家一边吃水果一边听王心凌和周杰伦,这场景看着也是觉得蛮有违和感的。

那天我刚走进中国城这条小街的时候,正好瞧见一个亚洲人长相的小哥坐在路旁喝啤酒,便上前使出常用搭讪金句:Hola! Where are you from?

小哥大概看出我是中国人了,用生硬的中文答:哇屎日本淫。

我也不服输,又用中国口音的日语问:日本人得死嘎?(是日本人吗?)

比起我的渣日语,小哥的中文显然更渣一点,于是两人对话的官方语言初定为日语,间中穿插着几个英文和西语单词。

日本小哥是大阪人,虽然已经三十一岁了,但却长着一张二十多岁的脸。十八岁之后,他就独自一人在世界各地旅行,这会儿已经在古巴呆了一个多月了,之前还去过了巴西、阿根廷、秘鲁、牙买加等其他拉美国家。西语靠着自学,已经基本能和当地人交流,还会泰语和葡萄牙语。我碰见他时,他正一边喝酒一边在看西班牙文报纸。我接过来一看,情人节这天的头条新闻写的是劳尔·卡斯特罗,行文也是一派熟悉的党报风格。

我问小哥你在古巴都干嘛啦,他说也不干啥,每天喝酒跳舞和人闲聊。因为自己是按摩师,也会做菜,没钱了就去工资高的发达国家找地方给人做按摩,或者找家饭店做日料厨师,钱赚够了接着玩。

作为一名以八卦为优良传统的中国人,这几天又刚好是农历新年,好像接下来就该问起别人的性生活了呢。当然,我没问出口,都是日本小哥自己说的。

小哥在中国也呆过三个月,在北京的时候常在工体附近的酒吧鬼混,还交过一个吉林延边的女朋友。他见我的手机上装着QQ,便说以前我也用啊,和中国女友分手之后就不用了。对了,我昨天刚交了一个古巴的女朋友,是在公交车上认识的......

我真正见识到日本小哥的搭讪功力还是在后来。当时,我和他还有另一个朋友在街上走着,他和路边经过的一个古巴女生对上眼了便上前聊了两句,半分钟后两人相拥吻别还顺带着交换了电话号码。

小哥说,有一次我借了别人的电话,一天之内给四个女生留了电话。后来电话还了,她们还打电话打到我朋友那儿去。我和你说啊,巴西的妹子最棒了,身材好又热情,阿根廷就不太好了,有点种族主义,觉得他们自己是白人,不喜欢非白人人种……

好吧,就当我是多操心和自取其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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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的中国城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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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中国厨师坐镇的天坛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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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刀枪棍棒我都耍得有模有样

在哈瓦那的最后一晚,和日本小哥约了去喝酒。

小哥进了我住的旅舍,后面跟着一翘臀古巴女生。我问这是你女朋友啊?他说不是啊,刚认识跟过来的,古巴人都很热情自由的啦。

两人到旅舍对面的杂货店买酒和可乐,三十多块钱一支Havana Club朗姆酒,足够喝上一小会儿了。一个卖小吃的小贩在杂货店里向我们兜售零食,小哥用本地比索付了钱。小贩似乎是有意少找钱,和小哥争执了起来。

讨价还价经验丰富的小哥拉来旁边一个古巴人评理,三个人用西语叽里咕噜了一阵子,最后小贩不情愿地把零钱退了回来。我看了看,退回来的大约也就折合人民币一块多钱。

但我分明地听懂了评理的古巴人对日本小哥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真是个古巴本地人啊哈哈。

此前我在古巴并不是没喝过朗姆酒,但还真没试过在街上拎着这么大一支朗姆酒喝。两人坐在路边一处小公园里喝着酒时,几个古巴人过来和我们打招呼。右手击掌,再对击拳头,这一带打招呼的方式。

日本小哥介绍说,这些都是常在这儿晃荡的朋友:这人是玩儿非洲音乐的,父亲是刚果人,后来搬来了古巴;这人的父亲是巫毒教的巫师,就是搞让尸体起死回生的那一套玩意儿的,后来来了古巴,政府不让玩这一套了;这人脑子有点问题,以前是拳击手,后来脑子被打坏了;这人以前在英国留学,英语很流利的,现在偶尔干些拉拉皮条的勾当……

互相寒暄了几句,这些人就开始过来蹭酒喝了,一支朗姆酒很快干完,就又到街巷对面的杂货店去买一瓶。朗姆酒似乎是和古巴底层交朋友的最好方式,我和日本小哥坐的地方很快地聚集了一小群人,一个扎着一头脏辫的街头歌手过来唱了一首No women no cry,我借着酒意跟着哼了几句,唱毕后递上朗姆酒,问声:amigo,quieres?(朋友,喝吗?)对方也爽快地接了过去。

又喝了一会儿,前拳击手非要和我们比划一下,于是日本小哥摆出一副自由搏击的架势,我则像个喝高了的白痴一样在哈瓦那街头学着李小龙,旁边的人哈哈大笑起着哄。还好也真的只是比划,不然下一个脑子被打坏的可能就是我了。

后来我和日本小哥换了一处地方喝,很快地又聚过来一群人。有人喝着喝着开始问我们要钱,日本小哥坚决地回绝了,说今儿不谈钱,只喝酒。那人倒也很干脆,递过来一盒烟,不再谈钱,改跟着几个古巴人一起骂古巴政府。

其中一个古巴人英文很好,他抱怨说,古巴政府限制自由太严格了,像我们这样在街头聚着聊天,警察也会过来管,政府不允许古巴人和外国人过密接触。

这话还真被说中了,日本小哥的一个黑人朋友和我们在街头闲聊的时候,被警察带走了,理由是警察觉得他在向我们拉皮条。

虽然这人当时真的在向我们拉皮条但也不能因为警察你觉得他在拉皮条就说他在拉皮条啊,要讲证据的嘛。

于是我就跟着日本小哥去警局担保那个才刚认识了大概一个小时的黑人朋友。警察看了看日本小哥的护照,说一会儿没事的话就会放人。

警局倒也真很快地把人放了出来。深夜三个人一起走在哈瓦那的小巷里,黑人朋友说,这条街上都是毒品贩子,你们经过的时候小心点。嗯我突然觉得警察抓你应该也是看得蛮准的。

三人走到一处街口,又碰见了前一会儿一起聊天的几个人,旁边还有一个一脸苦逼相的法国人站在路边,说今天是他在古巴的最后一晚,本来想找一家酒吧看雷鬼演出,结果被人介绍去了另一个傻逼地方,里面的人唱得跟屎一样,还害他把身上最后的一点古巴币花完了。(法国人愤怒的原话大概是stupid place和like a shit……)

接着,常出入夜店的日本小哥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酒吧说,这是城里最好的雷鬼乐酒吧,我经常去,相信你也会喜欢的。然后,刚从警局出来的黑人小混混用西语对大家说了些什么,旁边那些不久前还在向我们要钱的穷逼街头歌手和混混们纷纷开始翻自己满是硬币的口袋,凑出了几块门票钱。黑人小混混和酒吧老板打了个招呼,对法国人说声"enjoy it"之后,大家就各自离开了。已经被大家推进店里的法国人似乎还身子贴在玻璃上,像是想对大家说些什么。

把古巴最后的回忆定格在这一刻,好像也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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